军营主帐
褚枭刚刚从战场上下来。
今晨弑魔兵对苍境发起了一场小范围的进攻,像是试探,派来的全是小兵。
褚枭上了前线——这点小打小闹本用不上苍境主亲上战场,但一想到战场厮杀,他骨子里就泛起绵绵不绝的杀意,所以他提刀上阵。
一众苍境兵在他身后面面相觑,看着突然出现的尊主一人堵住了所有敌人的去路,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们看不清褚枭脸上淡漠的神色,只见他一身飘逸黑袍,未着片甲,一刀扫千军。
偏偏他还收回了灵力,与人近身缠斗。
战场残酷,刀剑无眼,褚枭在漫天喷洒的血雨里不断变换着身法。他所过之处,尽是倒下的尸体。
不出两刻时间,敌军就已消灭殆尽。
然而褚枭杀意未消。
他站在一众尸体当中,不知是哪个弑魔兵的血溅到了他脸上,赫然一道血痕自他的额头经过眼睛延伸到脖子上,染红他的右眼,猩红可怖。
看着前来禀报的苍境兵,褚枭心中竟然仍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让他杀光所有人。
这样的感觉让他心一沉,眉眼笼罩上一层阴霾,那到声音似要冲破桎梏,他来不及回复那苍境兵就闪身回了主帐。
主帐里燃着万年不变的琥珀香,褚枭即刻打坐调息、运功压制心中欲念,等他再睁眼时已过午时。
他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唤覃耕。
“马上把府内所有人赶出府去找个地方待着,申时再带回来,回来之后所有人不得靠近寝帐。”
他必须找个无人的地方地方加固封印,以免过程中失控伤人,但前营人多眼杂,尊主府里的寝帐是更好的选择。
覃耕听他这样吩咐,片刻不敢耽误,马上回府封闭了尊主府,带着众人出去。
因为不知道缘由,所以众人惶恐不安。待到申时,回了府,一切照旧,才让人心稍定。
不过和其他人不同,时愉今日倒是心情美妙,她顺利进了伙房,捣鼓了一下午食材,在府外时又和今上午结识的一众小姐妹们畅谈了一个时辰,好不快活。
姑娘们之间很容易产生友谊,聚在一起,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能从妆容衣裙聊到风花雪月。
时愉平时积攒了许多宝贝在她的储物袋里,她爱收集些漂亮的小玩意,而且这些首饰脂粉大多来自天南海北各个境域,是苍境女子不曾见过的新奇样式。
她大方地送了她们一人一件小物什,还收到了许多回礼。小姐妹们互相分享了这些东西之后,便更加熟络起来。
所以在正午时愉险些被赶走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多小侍女一起帮她求情,毕竟她们可舍不得这么一个开朗大方又见识多的新朋友。
尊主府的下人们是酉时下值,下值后时愉还给偏营的侍女们带了她今下午在伙房做的糕点。
上界之人不重口腹之欲,用膳都是随便那些灵果灵食草草了事,吃到这般需要耗时耗力的精致糕点实不多见。可想而知,侍女们都又惊又喜。
姑娘们移了床铺,在偏营的一角清理出了一小片空地,坐在一起吃着糕点继续聊着申时前没聊完的趣事。
但是很快覃耕的出现就打断了偏营的欢笑喧闹,他板着脸叫走了时愉。
时愉的本能告诉她肯定没什么好事,果然下一刻她迎来的便是一阵晴天霹雳。
“主事!我如今这幅样子,实在怕污了尊主的眼啊!见不得尊主的!”
覃耕一脸无奈:“此事不容你推脱,尊主点了你的名,要你准备晚膳。”
他也觉得古怪,为何尊主三番五次要这个不起眼的小侍女服侍?他不由得多想。
推脱不了,时愉只好赶忙跑去伙房准备,生怕晚了一点就又惹暴君发怒。
她昨天就发现了,暴君生气时不会大喊大叫,他只会阴恻恻地盯着人,释放他浩荡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覃耕交代说尊主很少对膳食有什么要求,唯一要记住的就是味道一定要淡。
时愉放调味料的手悬在空中许久,还是选择了只放一点点。
她不敢再动手脚。暴君满意好歹能保命,不满意她可能直接被拖出去。
片刻后,她便烹饪完毕。
当时愉恭敬地端着晚膳走进褚枭的寝帐时,那熟悉的琥珀香气又扑面而来。她用余光瞟了瞟四周,果然看到榻前桌案上有一只正燃着絮状黑烟的香炉。
褚枭正闭着眼躺在榻上假寐,她进来后才缓缓坐起,胳膊肘支在膝盖上,拳头撑着脑袋,盯着她将膳食摆上食案。
他像一头慵懒的猛兽。
时愉大气不敢出,摆好餐盘便安静地候在一旁。
她今日准备的是一盅木梅荭鱼羹,并一小碟江米咸糕。
她见褚枭夹起一块江米咸糕。
时愉有些紧张,等他面不改色地吃完一整块咸糕,又喝掉一口鱼羹才松了一口气。
但她仍不敢完全放松,因为以暴君的性格,应该不只让她送膳这么简单。
果然,暴君慢条斯理地吃完后,待她低头收拾的时候突然说:“以后每日都给我送晚膳过来。”
时愉收拾时弯着腰,头也垂着,褚枭说话时刚好就在她耳边,让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每日?”时愉心中大骇,动作一时顿住。
“是,尊主。”她心里在流泪,但还是恭顺地应答。
时愉端好餐具,打算尽快跑路。她快速行了个礼,道:“小人告退。”
不等褚枭示意,她就转身往出走。
然而刚走了两步,一股力量就卷上她的腰,扯着她往后退。
“我让你走了吗?”
褚枭抓着她的后颈,像是条冰冷的毒蛇蜿蜒卷住她的要害喉管。
她抖得差点端不住盘子。
一张俊俏但凌厉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她下意识闭起眼睛大喊:“尊主饶命啊!”
她竟然被吓得眼睛都红了。
捏着她脖子的手骤然一松,移到她胳膊上,她又被拉着坐在他怀里。
这次是揽着她坐在了软榻上,抽走她手上的盛盘,禁锢了她的双手。
时愉坐如钟,大气都不敢出,面纱下的脸憋得通红。
“脸怎么了?”他早就想问了。
时愉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哆嗦着答到:“旧、旧疾犯了。”
她紧紧盯着前方,不敢侧目看她身边的暴君。
“什么时候能好?”褚枭有着些许烦躁。
时愉连忙解释:“明天就好!”
对不起丑到你了,明天就好了,你别生气啊!
突然她感觉腰上被一扯,低头一看,腰上系着的葫芦哨被暴君扯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着。
这葫芦哨是她小时候亲手做的,曾经阴差阳错救她一命,是以她一直当护身符贴身带着。
她不敢开口要,心痛地移开了眼。
他拍拍她,冲她抬了抬下巴,布置了新差事:“去,把本尊帐内这些桌子案板给擦一遍,不许用仙术。”
喜提杂役,但能够离他远点,时愉求之不得。起身间才注意到,暴君今日眼睛红得有些不正常。
她不禁想起这满帐的琥珀香。琥珀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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