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柯抑心底再怎么有所顾忌，在听完岑寂也的这一番话之后，也慢慢打开心扉，把今天从蒋齐那里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岑寂也眼眸一暗，如果今天自己没有看出来柯抑的不对劲，如果就任由柯抑将这事押在心底，这事是不是就成了两人之间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成为两人走近对方的一个阻隔物。

这个蒋齐，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是从老师那里拿了一张表格，我也确实有过想申请出国的心思，只是，还没想好。”

柯抑心中咯噔了一下，而后忽然想起来之前岑寂也问过自己有没有想过出国留学的想法，难道他的没想好，是想着带上自己一起吗。

“那你是怎么想的？”柯抑问道。

岑寂也眼眸微垂，少年黑色的瞳孔深处，是从小积攒的阴郁，他说道：“柯抑，以前我只有我自己，如果说我不想争岑氏，那是骗人的，就算我恨岑立飞，但是只要我能争，我就不会放弃。”

这个道理，柯抑还是明白的，岑寂也如果放弃，那后面岑宇楷自然会顶上，而按照两人之间的隔阂以及岑宇楷的性格，如果真让他顶上，那么岑寂也以后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所以，岑寂也一说，柯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必须敢在岑宇楷面前，拿下主动权，早点申请国外的大学，早点有实绩，再加上董芳芳留给他的东西，他就更有顶替岑立飞位置的胜算。

柯抑手掌微缩，“我明白了，我支持你。”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岑寂也也不再藏着后面的话，“我原本是想着，等这学期结束，我就离开，但是……”

“没有但是，”柯抑立即说道，“别因为我耽误你。”

“没有耽误，”岑寂也很认真，而后试探着问道，“你既然记得之前我问过你有没有这个打算，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

跨年那一天是周五，晚上柯抑几人拗不过秦远的纠缠，聚餐吃了一顿。

陈潋心情很好，也喝了一点酒，那边秦远正抓着岑寂也偷偷说话，这边陈潋也小声地对着柯抑说，“我要离开了。”

柯抑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什么？”

“等到三四月份的时候，我应该就出国了，”陈潋举杯跟柯抑碰了一下，“应试教育不适合我，而且其实我从小的时候就一直喜欢唱歌，所以我想与其在这里待着，不如出去学点我自己喜欢的。”

柯抑顿了一下，跟她碰杯，“那很好啊，恭喜。”

跨年夜，外面所有人都在欢呼，透过玻璃幕墙，能看到不远处一个广场大屏正在开始倒数。

餐厅里几人一人拿着一杯香槟，都站在玻璃幕墙边上，远远盯着那块大屏，在临近十二点的倒数声中，酒杯撞在一起，“新年快乐。”

柯抑跟岑寂也站在一起，在话音刚落的时候，两人心有灵犀一般，都看向彼此。

散场的时候，陈潋联系了司机先回去了，而岑寂也去了一趟洗手间，包厢里顿时剩下柯抑和喝醉了的秦远。

安静了片刻，秦远忽然看着柯抑笑起来，“真好。”

柯抑以为他是喝得出现幻觉了，“什么真好？”

“寂也跟你在一起了，他身边终于有个人陪着他了，真好。”

柯抑一顿，如果此时自己还是在浔苏，没有来过安岚的话，现在岑寂也会是什么样的。

秦远就像是知道柯抑在想什么一样，喃喃道：“以前不管过什么节日，他都是把自己关在半海别墅里，也不出门，谁也不知道他在对自己做什么，总之每一次节日过后，我见到他，总觉得他很不好。”

包厢门没动静，柯抑迟疑了一下，问：“他会伤害自己吗？”

“有过一次。”秦远说。

柯抑咯噔一次，为什么会是有过一次。

秦远回忆着，“就是学校里都传寂也把岑宇楷打进医院那一次，不过那也是岑宇楷下贱。”

“他做了什么？”

“那天是寂也生日，本来每一年他的生日，他就难受，我后来听刘管家说的，那天岑宇楷专门去半海找他麻烦，只是寂也不在，所以岑宇楷就不要脸地在别墅里乱逛，结果……好像是找到了董阿姨的东西，”秦远说的很艰难，“一些给寂也带来阴影的东西。”

柯抑脑海中闪过那些带血迹的东西。

“岑宇楷趁着佣人不注意，把那些东西拖到了寂也房间里，每个地方都放了一样，然后还定了个蛋糕，上面写……”

柯抑能想到上面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但听到秦远说出来的时候，心还是纠疼。

秦远说：“上面写着，‘没人要的废物，寂寞快乐’。”

“后来寂也看到了那个蛋糕，也看到了房间里那些东西，受不了，才跑到学校找到岑宇楷，是真的朝着把他打死去的。”

柯抑艰涩地开口，“他把岑宇楷打了之后，就……伤害自己吗？”

秦远歪着头，借着酒精把事情都说了，“嗯，岑宇楷拖到他房间里的那些东西，在寂也出门打人的时候，就被刘管家收起来了，只是漏掉了一样，一把小刀，掉在了床边。”

柯抑颤抖着，“伤口……在哪？”

“小腹上面，”秦远瘫在椅子里，“其实不深，因为寂也想再下手的时候，岑董听到了学校里的消息，也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去找了寂也，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也只是骂他害人还害己。”

“从那以后，寂也好像就再也没有做过这些事了。”

柯抑想到那天，岑寂也跟自己说的，岑氏，他想争一争，应该就是从这件事之后开始有的想法吧。

如果他不争，那么且不说以后岑宇楷会不会接手，光是现在岑立飞掌权，岑寂也都不会好过，更何况等岑立飞发现岑寂也在慢慢长大，加上父子之间的仇恨，难保他不会忌惮自己的儿子而做出什么事情。

所以，这不是岑寂也要争，他只是在为自己找一条活路。

柯抑手掌心慢慢收紧。

包厢门忽然被打开，岑寂也进来了，后面跟着两个侍者。

柯抑偏了下头，想压下眼眶泛起的酸涩，但还是被岑寂也发现了端倪，“怎么了？”

柯抑摇了摇头，“刚刚想再喝点酒，结果气泡跑眼睛里了。”

岑寂也拉下她擦拭眼睛的手，弯腰去看，红红的一片，他轻轻吹了口气，“酸吗？”

酸，而且难受。

隔着一片水雾，柯抑看着温柔的少年，摇摇头，“一会就没事了。”

喝醉酒还想着耍酒疯的秦少爷被侍者给架上了车，岑寂也两人也回了半海别墅。

一路上，柯抑安静得很，岑寂也只觉得不对劲，“难受吗？喝太多酒了？”

其实今晚柯抑并没有怎么喝酒，经过半海别墅那两回，她也知道自己根本没多少酒量，所以就算今晚给两个女生拿的是低度数的气泡酒，她也只是象征性喝了两口。

但是怕被岑寂也看出端倪，她还是点点头，又摇头。

“那是怎么样？”岑寂也失笑，坐进了一点，看她。

“不难受，只是困了，想睡觉。”

岑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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