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想不通，杜家旺既是个重感情的人，对他的儿子杜忠又是怎么回事？
几个孩子都是亲生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难道杜忠犯了天条，还是另有隐情吗？
趁着老人健谈，趁着机会再去了解一下。
“老人家！”林悦继续发问，“我听说，杜家旺对他的二儿子杜忠不太好啊？”
“不是不好，对小忠格外严厉，是不希望他将来受苦啊。家旺不善表达，但我明白他的心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爱他就要严厉，美名其曰培养，这什么逻辑？”林悦暗忖，她没做过父母，对这套教育理念真不敢苟同。
杜忠手脚健全，精神状态良好，说话办事时智商也够用，除了爱紧张过于敏感外，看不出什么问题啊。
难道是别人看不出的隐疾？
林悦再向老人索要理由，老人却面露难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这是家旺的家事，也是他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的。姑娘啊，不是我不说，是我答应了人家不能说啊！”
林悦东拉西扯，句句的结尾都能扯到杜忠身上，可老人早就看穿了林悦的心思，他刻意回避，就是不聊杜忠的事。
关键时刻按下了暂停键，林悦都要急死了，要绞尽脑汁地让老人开口，她只能用点非常手段，说谎话来骗证词了。
林悦婉转地向老人表杜家旺昏迷之前，一直拉着杜忠的手想说话，可惜喉咙受损，发不出声音了。
如果杜家旺再也醒不过来了，对他，对杜忠都是一种遗憾，父亲的遗言没听到，一辈子弥补不了。
林悦说得声情并茂，口干舌燥，明里暗里让老人说出秘密。
她还以人格保证，村大队只是想服务好村民，成全了杜家旺的心愿，没有恶意，绝对不会把秘密外泄出去。
“哎，就是没亲眼见到，我也知道家旺想说什么，他是不放心啊。”
“他不放心什么？”
老人上下打量林悦，还在考虑该不该说。
老人对林悦的印象不错，林悦还救了他。
恩人的请求，若是不答应，显得太没人情味了。
老人顿了顿，还是不放心，“你真能保证不说出去？”
“我保证。”
“那你得向毛主席保证。”
真是年代不同啊，林悦入乡随俗，害怕老人变卦，二话不说发誓保证。
老人叹口气，脸上全是愁容，这样的回忆对他也是折磨， “小忠和普通男孩不一样，除了他爹妈和我，还没人知道这个秘密，连他爷爷老杜也不知情。家旺心里苦却无人诉说，发愁了，就跑到我这儿喝酒消愁。”
林悦有点懂了，联想到杜忠织毛衣的一双巧手和腼腆的性格，直觉就察觉出不妥了，只是没敢向深处想。
她大胆推测，向老人求证，“杜忠，男性生理方面有问题？”
老人咬着嘴唇，身体又抖起来，为难地点了点头。
林悦猜对了，一切都明了了。
“小忠不到一周岁，家旺两口子抱着他来我家做客。家旺老婆身体不好，我住的地方又远，王芳也是太累了，手拿着热水没端住，一茶缸的热水全泼在孩子的裤子上。小忠哭闹后又睡着了，我们都以为只是烫了一下没什么大事，谁知道这孩子越长大越不对劲儿。”
“他越来越像一个女孩子？”林悦抢过老人想说的话。
“是啊，小男孩喜欢的，小忠一样都不喜欢。天天和小姑娘玩在一起，跳皮筋，埋花窖，他的亲兄弟们小忠也觉得粗鲁，喜欢和小妹待在一起。”
“七八岁时，这孩子又迷上了织毛衣，刺绣，做手工，活儿做得比女孩还精细。青春期，小忠的哥哥和弟弟都长出了胡子，可只有他不长。家旺发现了不对劲儿，又怕在村里看病免不了要传闲话，就带小忠去县里医院。回来后，家旺整个人都蔫了，告诉我小忠这辈子完了，是他们的错。”
林悦搞不懂这种逻辑，问，“既然杜家旺觉得是做父母的疏忽，对不起杜忠，为什么对他还不好？”
“那是做给别人看的。家旺做好了养小忠一辈子的准备。小忠成年后要娶妻生子，如果对子女们都一样，唯独不给小忠娶老婆，时间久了，免不了要惹人猜测的。男人没能力，在村子里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
“家旺不想小忠受到任何伤害和非议，索性就做戏给小忠的兄弟们看，给外面不知情的人看。小忠成年后，既然不结婚，村里的人只会指责加旺偏心，不愿花钱给不受待见的儿子娶媳妇。”
“家旺把家人当做珍宝，宁愿自己做个恶人。”
“他还宁愿帮儿子顶罪，伪装成畏罪自杀，然后死无对证，把过错全揽上身。”林悦把心里的话压在嘴边，并没有说出口。
原来这才是杜家旺的真实面目！
一个敢于牺牲奉献的父亲！
林悦突然很想笑，绕了一圈，她还是被杜家旺给骗了。
第一次一家三口来村大队辨认张墨的尸体，杜家旺就是有备而来的，老伴儿王芳也陪着演戏。
他故意把杀人动机往自己身上揽，步步为营，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按照以前治保大队的工作方式，家属不追究，他们会很快能领到张墨的尸体，入土为安。
可惜事态并不像杜家旺预想的方向发展，他就马上拿出第二套方案，把罪责揽上身，特意露出想杀张墨的动机，以争产作为借口。
林悦不知杜家旺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两个兄弟和爹，陪他一起演戏。
老三杜家兴为了自保，等待他们去收集证据时，留了条后路，告之了他不会争产的理由，先帮自己排除了嫌疑。
老大杜家成为了还杜家旺救过他的恩情，待去调查他时，也同样表现出对张墨的憎恨，试图把嫌疑转移到自己身上。
至于杜家旺三个牌友，同时来反口，杜家旺案发时不在场证明是假的，估计也是杜家旺求他们这样说的。
他的目的很明确，不想让村大队再继续查下去，把罪责转移到自己身上，掩饰真正的凶手，他的亲儿子杜忠。
杜家旺可能也忠告过儿子杜忠，不要和村大队的人乱说话。
可杜忠太着急了，他杀掉张墨，还想把罪名转移到张墨的挚爱程小翠身上。
杜忠故意透露，程小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把矛头转向她。
怕定不了程小翠的罪，还要想办法把杀人的风筝线塞到程小翠布包中。
郑有财去调查卖风筝的商家，得到的线索是杜忠在案发前半个月，买过风筝线。
碎干花瓣是程小翠最喜欢的，留下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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