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前好几天,高三第一次月考就开始了,成绩在也在国庆假期前被贴到各班,以及一层告示板处。
其他两个年级月考都被安排在假期后,唯独高三赶在假期前就公布成绩,大概也是为了敲打敲打学生们,考得好自不用说,考得差这几天假期就别想撒野去玩,留在家里踏实学吧。
课间,一班学生们涌上前去看成绩,那么点地方乌泱泱围了一圈人,所有人瞧见成绩单的瞬间,都不禁感慨,学校真是狗啊!
除了原本的成绩排名,这次每个人排名后都有一个小小的符号,或加或减,都是跟开学考的那次成绩做比较,看你比上次进步或落后多少。
“贴之前我拍了成绩,给你们瞅瞅?”韩进奇推推眼镜,半靠在牧时桉桌上,虽然当初前后桌缘分短暂,但是骆眀昭他们跟他关系还是很好的。
梁若璇拿过手机,仔细放大:“我看我啊,年级四十三跟上次一样,牧时桉年级十二进步两名,我看昭昭……”
“第二十啊!”梁若璇吃惊地看着图片上的数字,“昭昭你年级进步了二十名!”
刚结束课间操,骆眀昭正在用梳子整理她的头发,有些长了所以梳起来很费劲,只能全披下来用梳子小心梳顺,闻声她朝着梁若璇看过去,梳子还插在头发上。
“这么高?”她也诧异着。
韩进奇笑着调侃:“朝你这火箭般的进步速度,看来我这万年老二也保不住了。”
骆眀昭扬起脖颈,毫不手软地把除刘海外的头发全都一点点捋上去,饱满的后脑勺后是干净利落的马尾:“不至于,学委还是学委。”
韩进奇和骆眀昭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梁若璇捧着手机还在仔细地盯着看,半天没说话,说没有触动那绝对是不可能,如果身边的人都在进而她还在原地踏步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她在退步,尤其在骆眀昭已经远超自己这么多的情况下。
唔,看来她还得努力啊。
后门牧时桉迈步进来,他刚从洗手间回来,手帕纸还在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水。
韩进奇视线扫过:“老牧,来看看成绩?”
梁若璇将手机递给他,牧时桉眼神飞速在屏幕上扫过,捕捉到几个熟悉的名字。
“进步这么多?”他拉开椅子坐下,扭头跟一旁的女孩说。
骆眀昭把小梳子收起来,轻嗯一声,却没有回过头去看他。
其实这俩人在学校里已经很低调了,但架不住韩进奇是个人精,刚开学几天他就琢磨出味来,还特意跑到正主这确认,得到了牧时桉坦坦荡荡个点头,不过他也不是嘴碎的人,没有到处宣扬,悄悄地磕。
他压低声音,凑到牧时桉耳边:“哦——让看你的成绩,你先关注人家的啊。”
牧时桉瞧他一眼,抿着唇没说什么,上课铃一打响大家就各自作鸟兽散,回到自己座位上。
教师进班,一班很快就进入学习模式,牧时桉整个人重心在椅背上,手搭在桌面上,悠悠地转着笔。
亲密接触是增进感情的利器,可他却觉得,自从那天在他家,两人短暂的情难自已后,骆眀昭似乎就跟他隔着层薄膜,他越靠近越能感受到这层不知从何而起的隔阂。
现在骆眀昭更多时间扑在学习上,这次的成绩就是最好证明,几乎在学校里看不到她悠闲玩闹的时候,几乎都趴在桌前刷题,偶尔不在教室,除了去卫生间外,就是拿着练习册去办公室问题,可是要说她努力学习是为做什么……
前段时间蔡杨也随潮流,搞了个目标墙,每个同学在便利贴上写下自己心中目标,有的人写目标分数,有的人以后想学什么专业,有的有具体目标念哪所大学、去哪个城市,甚至有人更务实些,写的是希望这次月考能进步多少。
空闲时,牧时桉曾去看了骆眀昭的目标,她的便利贴都是从前认真挑选的独特款式,在一众纸条里最为扎眼——考个好大学。
这几乎是没有基准线的目标,多好的大学在她心里算好,她的目标看着普通却最为虚无。
牧时桉还记得自己生病那次,她曾经无意识地袒露过她的目标是医生,即便后来她再也没提及这事,他也一直记在心里。
骆眀昭没将自己的想法写在目标墙上,在某方面也印证着,至少现在,她是个没有目标的人,那她埋头苦学不是为了达成什么。
牧时桉目光定在水笔上,它仍在自己手心一圈圈转着,一个有些荒诞又自恋的念头浮上心间——她将全部时间投进学习里,是为了躲着他。
“牧时桉,这题选什么?”数学老师忽然叫他答题。
他回过神来扫了眼题干,有点麻烦需要算,一眼看不出来,他随便答了一个:“C。”
“嗯,坐下吧,认真听课啊。”
他蒙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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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月考成绩好到,骆眀昭去办公室数卷子,蔡杨留着下她高兴地夸了二十分钟没放她走,蔡杨一激动谁也拦不住他,那些词换做谁都得被夸到上天去了,只是她心不在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晚餐前,黄昏伊始,老师们叫年级前二十去综合楼前的雕像拍照,年级前二十大都是一班的,也有外班,单科状元外班也有不少,骆眀昭生平第一次因为成绩登上荣誉墙。
天边都泛着红,也不知道为什么单挑出这个光线差的时间来拍照,所有人随意地排成一列纵队,等着老师流水线式拍照。
设备更新迭代,上学期教学楼一层荣誉墙换成一面LED屏幕,从前一张照片用到发黄,主要重新洗照片更换也费劲,现在方便,学校每次出成绩都拍,说什么新成绩新照片,代表学生的新的成长新的面目,反正话是一套又一套。
牧时桉就站在骆眀昭身后,队伍一点点往前挪,她能感受到身后人的气息,心里发堵,手不自然地插在校服口袋里,始终不回头。
现在想想埋头学习也挺好的,被困在题里,能什么都不想。
骆眀昭前一个是林以征,他没什么反应,老师如何安排他就如何去做,咔嚓一张结束,从板凳上起身离开。
“下一个。”负责拍照的老师喊她,骆眀昭回过神来,走到相机前坐下。
又不是艺术写真,笑与不笑区别不大,不过骆眀昭还是微微扬起唇角,只是看着表情有点苦涩。
“下一个。”
骆眀昭起身,目光无意识落在身后,却没想到牧时桉也在看她,晦涩光线下表情难以辨认。
“那个小伙,去我办公室把补光灯拿过来,”拍照老师指挥后面学生,还在不停吐槽,“非这么晚拍真的是。”
骆眀昭整理着校服还没走,牧时桉坐在板凳上偏过头看她低声说:“等我一会儿。”想跟你一起回去。
她顿了顿,沉默几秒后,扬起很浅的一抹笑来:“天气有点冷,我先回去了,就不等你啦。”
说完便转身离开,仿佛身后嘈杂吵闹都无关紧要。
牧时桉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心里在努力挣脱出去,垂下眼,喉结轻轻滚动着。
骆眀昭绕了条小路往高三教学楼的方向走,风吹过,她确确实实感觉到冷意。
这个时间,大概无论年级的各个班里都在开班会,校园里逐渐暗下去,可路灯还没亮。
她压着心头酸涩,无意识地扬起头,却看到眼前隐隐的人影,骆眀昭眯眯眼睛,大概能认出那是林以征,他站在树下不知道在做什么,目光也朝着她的方向。
即便不熟,但基本的寒暄还得有,骆眀昭随口问:“你怎么在这?”
言外之意他怎么走这条小路,这光线不太好,回教学楼一般不会选这条。
“想抽,”他仰起头,“但发现没带火。”
骆眀昭歪歪脑袋,接了个下茬:“所以准备在这蹲人打劫借火?”
林以征看她一眼,骆眀昭第一次从学神的眼睛里看出丝丝嫌弃,那意思是,你是不是有毛病?
可能是上劲了却没法疏导,她能理解。
“所以在这吹风。”他说。
这凉飕飕的,别在给她冻感冒了,骆眀昭搓了搓手臂,准备回班。
“看起来你没吃安眠药,”林以征忽然说,迈开脚步走在她旁边,“状态看着一般。”
骆眀昭愣着:“合着你认真的?”
“去找医生开,按医嘱吃,又不是一把往嘴里塞。”林以征大概是猜出她到底在多想些什么。
骆眀昭不经意挠挠脸颊,讪讪笑着:“哦,是这样哈。”
“适当服用调整下作息可以,不能长吃,如果实在睡不着建议看心理医生。”他说。
走过转角处,骆眀昭随口一说:“怎么搞得像是病友交流大会一样。”
林以征忽然停住脚步,扭头看着她,光线微弱,但骆眀昭已经能想象到他那没什么情绪变化的人机表情,事实也的确如此。
“你看着确实是不记得我。”林以征忽然说这样一句话。
骆眀昭愣了一下,被他这话惊到:“我们以前认识吗?”
“绮城精神卫生中心,青少年精神科,马主任。”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骆眀昭努力回忆着这几个关键词,感觉在哪里听过。
对了!她小时候,王乐萍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好像就是这个地方这个人。
林以征面不改色地继续朝前走:“确实是病友交流会。”
他开始没认出骆眀昭来,不过就是医院走廊长椅上,一起等号时说过几次话,不过林以征从小记忆力不错,这名字他记得,后来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才回忆起来有这么个人。
骆眀昭也隐隐被勾起了回忆,好像当初,确实有几回去她有跟旁边小朋友聊天,只不过那个孩子话少,他们说得也不多。
原来是他啊。
他们经过初秋时节已经有些落败的花坛,沉默着朝着教学楼走,病友相认却反而没了话。
“我一直以为你治得不错,看起来也不怎么样。”林以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许是久病成良医,他一眼就能看出她当下的状态,很差。
骆眀昭没接他这话,垂着头安静在走,走出到宽阔地界,她才低声说了一句:“魔法失效了呗。”
她一直在试图忘记,装作那些事从来都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把记忆藏到深处,用魔法封印住,家里人也在帮着她,他们刻意地去忽略糟糕记忆的存在。
那魔法就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强硬去免疫忽视掉所有会让她感到痛苦的事情,又在灾厄之后,一点点重建名为自我的象牙塔,让她将所有精力,只专注于自我感受上,她只做自己觉得快乐、开心的事情。
这本质其实就是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就像植发,从后面补到前边,前边瞧着头发是多了,却总归头发丝还是那么多。
记忆也是,不过就是暂时忽略掉罢了,只要它始终没有过去,那么总有一天它会卷土重来。
小时候可能更天真,想得更少一些,也更好糊弄自己,可魔法总有失效的那天,人也不能一辈子躲在象牙塔里不出来,长到十八九岁,正是迷茫、多愁善感、心思又多如满天星辰的年纪,她也终于迎来直面情绪的这天,正如当年压抑许久情绪的骆齐最后崩溃,骆眀昭内心世界的虚假繁荣,最终倒坍。
高三教学楼前路灯瞬间亮起来,踏上楼梯林以征扭头看她一眼:“真的累就去看看医生,别挺着。”
无意中他瞧见牧时桉的身影越来越近,他无所谓地转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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