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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另一个自己

姜嫣身躯一震,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归来?苻洵,你什么意思?”

“她还活着?”她忽然想到前些年流传的,褚太后与敌将周旋、刺杀失败的流言,“你把她怎样了?”

意识到什么,她手里长剑又往前送了几分,直直穿透苻洵的肩膀,血流如注、灌满他左边衣袖,滴滴答答顺袖口往下滴落,他却只是顿了一顿,笑容更盛、眸光流转竟显出几分妖异。

“还能怎样?她仗着我一片痴心,欺骗我、刺杀我,直接杀掉?太便宜她了”,苻洵笑容可掬地看着姜嫣,柔声道,“她动不动说什么家国大义,我偏要让南翊人尽皆知,她是如何与我这敌将纠葛周旋的。”

“让她亲眼看着她所守护的,如何唾弃她,这可比杀了她更痛快。”

“效法金州狱七十二道酷刑,远远不够。还好我结识不少药师毒师,制些毒啊、药啊……也没多大事,就是灌得多了,会武功尽失、变疯变傻、幻觉谵妄,慢慢地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再安排些人,天天跟她说自己造了多少杀孽……”

“你们口口声声骂我恣睢暴戾,可你们的女英雄,她制造的杀戮、比我在战场上多十倍,你说可笑不可笑?”

“更可笑的是,那样一个草菅人命的杀神,居然也会怕死人、怕面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

姜嫣蓄了半天力,终于抽出卡在他肩头的长剑,带出一簇滚烫的血花。

如此重伤,苻洵却只是颤了颤,抬手拂去溅到脸上的血,往后退了半步:“殿下这是想对亡者不敬?”

姜嫣缓缓将剑横在胸前,一步一步向后退去,退到一棵雪松树时、倏然发出一声唿哨,一队披挂弓箭、手持长刀的银甲护卫从陵园门口狂奔而来,霎时包围了他,弓拉满月、五六十支箭头齐刷刷对准苻洵。

“杀了你,他们才睡得安稳。”

苻洵无奈摇了摇头,叹道:“好好地聊会儿天,非来些人添堵。”

姜嫣冷冷道:“阿英在哪儿?”

苻洵满脸笑容,声音温柔:“我走的时候,把她锁在一处只有我知晓的地方,放了二十天的干粮和水,省着点吃喝个把月应当够。外面套了个铁笼子,关了二十多头狼。”

他指了指自己心口,懒懒地说;“来,往这儿射,准头好些。”

一名弓箭手按捺不住,手中的弦绷得紧了又紧,冷不防“嗖”地一声,扣在指间的箭矢激射而出,苻洵斜眼瞄了一下,却分毫未避,漫不经心看着箭簇狠狠钉向自己胸口。

“夺!”眼前掠过一匹雪亮剑光,带得箭簇歪了准头、钉进一旁树干,旋即,冰冷的剑锋贴在他脖子上。

“说!”姜嫣眼眶通红,咬牙切齿狠狠逼问,“她在哪儿?”

苻洵一言不发,眉眼带笑注视着姜嫣愤怒的模样,南郊方向嘈杂声越来越响,人沸马嘶热闹非凡,隐隐有人高呼“白袍卫”、“拦住他们”……

姜嫣看也不看,将剑刃贴得更紧,将他脖子上切出浅浅血痕:“说!”

“殿下果真磊落,不懂刑讯之道。”苻洵闲闲地说着,略微抬眸看向远方。姜嫣心一凉、顺着他视线看去,只见三匹红色烈马嘶吼着冲向包围圈。

脚下忽然弹起一片雪白的散碎粉末,姜嫣手劲未松、下意识闭眼略侧了侧脸,脸上脖颈一片冰凉,是雪。

睁眼的瞬间,一匹森凉的亮白在眼前展开,旋即更多积雪被激飞隔在她与苻洵之间。却是苻洵趁她方才分神,勾起脚边刀鞘、拔出长刀挥出,同时倾身后撤数丈。

红色烈马一路撞翻包围他们的弓箭手,跑到苻洵身边时没有减速。电光火石间,苻洵翻身跃上疾驰的骏马,撞翻另一侧包围圈,飞驰而去。

风雪中遥遥传来他的声音。

“三枚信物铜箭奉上,答谢北翊众将士的慈悯之心——”

看守南郊俘虏营的将领骑着马,气喘吁吁姗姗来迟,直奔到陵园门口才下马,跑得飞快滑跪到她面前:“末将看守不力,被白袍卫劫了俘虏营?”

姜嫣被一连串变故惊得愣在原地,听到将领声音才回过神:“丢了什么?”

将领:“丢了个九岁的小俘虏。”

姜嫣更惊讶:“这么小就上战场?”

将领:“听他们说这小孩一直跟在冯栩身边,那天冯栩兵败撤离时,突然拎起这孩子丢向霍将军。霍将军看他太小不忍下手、赶紧收刀,带回俘虏营又怕他冻死,专门腾了间小屋给他避寒。”

姜嫣沉吟半晌,终于缓过来发生了何事,冷笑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好一个苻洵!”

将领:“那咱们继续追索?”

姜嫣挤出一个微笑,声音柔和些许:“罢了,那么小的孩子,可怜,随他去吧。”

挥手示意众将士散开。

然后,她缓缓摊开左手,掌心静静躺着三枚长仅半尺、做工精致的黄铜小箭,是苻洵在长刀出鞘的刹那塞进她手中的。

传说中的信物铜箭,见此铜箭如见玄甲营创始人苻洵,每一枚代表他一个承诺——可调用一次玄甲营的重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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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兕儿别怕,都过去了。”苻洵蹲身,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小孩,伊河厚厚的冰层映着苻洵面容,居然显出几分圣洁。

思源满脸凝结着脏污和血痂,外面裹着苻洵的银灰色披风,里面只穿着一件薄薄布衫,两臂被暴力折得脱臼、软塌塌垂着。郎琊替他上药捆木板时发现,他全身多处淤青,新伤盖旧伤,叠着鞭痕刀痕。

他一路上都满脸麻木,任外界如何刺激都毫无反应,此时看着面前男子,眼神空洞得仿佛魂魄早已消散,只剩具空荡荡的躯壳。

苻洵将他身上的披风拢紧了些,瞥见他脖子上的细绳,扯出来是一块暖玉。挤出一个微笑,将暖玉递到他眼前,指着上面刻着的“兕”字:“还认得么?”

思源呆呆看了半晌,忽然流下两颗泪珠:“妹妹——”

苻洵笑容温和了些:“我这就去救妹妹,你先跟他们回去,去一个不会再有人打骂你、欺负你的地方。”

然后,他站起身来,从袖中取出一张文书递给郎琊:“替我将兕儿和这个一起送到奉宁,一定要呈到陛下跟前。”

郎琊接过文书展开一瞥,倏然惊住,细薄柔软的罗文纸上,顶端写着“苻洵谨立放妻手书”,文书末端已签好二人姓名。

苻洵神色如常,看着白袍卫将兕儿扶上安车,马车即将启动时。他忽然追了几步,对郎琊说:“若哥哥问这孩子来历,就说,兕儿是这世上另一个阿洵,求他怜悯。”

流年似水难留痕,时光飞逝又一轮。

苻洵虽已罢官多时,北卢郡尉仍然对他极尽敬重,得知他途经北卢郡,连夜提前将威远将军府收拾出来。

院内那片梅树长得高大了些,胭脂红的花朵开得如火如荼,沁着冰雪的寒气,郁香醉人。

苻洵并未住进卧房,只在积雪茫茫的树下支了张榻,一夜未眠。

恍恍惚惚看到梅花树下躺着的女子,含泪带笑对自己说:“阿洵,这辈子太糟糕,很多事都错得离谱,我和你都已面目全非,回不了头了。”

她又说:“如果有下辈子,早点来找我,我们干干净净地重新开始。”

那时的他,是如此不忿、不甘。他等了七年,终于等到挡在他们之间的那个人不在了,明明都能如此清晰地感知到彼此的爱意,却还没正式开始、就已走到末路。

就像一坛千辛万苦才酿好的美酒,还没来得及品尝一口,就被人生生夺走、连着酒坛摔得稀烂。

当他们在深山小楼享受着热闹烟火气时,他有时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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