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自宫外回宫已是酉时三刻,天色还未大黑,室内若不点灯,视物也迷蒙不清了。
许蔚兮吩咐紫茗和朱若二人,去长庆宫的小厨房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若是没有,随便拿些回来便好。
骑了马儿踏青游山了一回,她今日很是畅快,却也饥肠辘辘了,没来由的,想吃些好的,大鱼大肉犒劳一下自己。
虽她也没立什么功,但身体是本钱,舅父常教导她说,人啊,谁不是肉体凡胎,百年后,结果都是一样的,皇帝还是乞丐,都是殊途同归罢了,好好待自己,有什么错呢。
她深以为然,一直将舅父的话牢记于心,哎,她虽没吃过什么苦,可如今不比从前了,她抛弃了自己的身世和名姓,成了另一个人,一言一行不都不能按自己心意去活,吃点好的犒劳自己,有什么不能的。
许蔚兮当是如此之人,回了潇湘殿后换下胡装,忙就去给淑皇贵妃请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宫人去通报了,不久便传话放了她进殿。
她小心翼翼地跟随宫人去了淑皇贵妃的正殿,入了内,人还没缓过神,身子已是僵住了,齐王坐在正中一张楠木椅上品茶呢。
她暗自腹诽了他一会儿,心道:齐王你几岁了,天天入宫看望你母妃,你是不是还没断奶。
她骂完,忽而抬眸对上齐王那张肃穆的脸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哎,好讨厌,又想到她骂他没断奶,又想笑,可是,她是细作,不能当面取笑主公,要笑也要回去笑。
她不动声色走过去,朝齐王福了福:“请齐王殿下安。”
裴熵郢捏着茶盏那只手收紧了点儿,抬眸觑她,她低垂着眉目,一副怪巧模样,让人发难不起来。
“不必拘礼,坐吧。”
“……?”
许蔚兮有些惊讶他的好意,但并不敢坐,因淑皇贵妃娘娘此时扶着素桃的手自暖阁出来了。
她又恭敬地请了安,淑皇贵妃一向不甚喜她,遂只不看她,没应,对那齐王道:“熵儿,你如今也不小了,上回何故拒婚?采薇这孩子,我一向喜欢,若你娶了她,她父亲麾下那二十万兵马……”
齐王这时瞥了回许蔚兮,冷声道:“姑娘既已请了安,便请回吧,本王和母妃还有要事相商。”
“……是,臣女告退。”
这齐王,一言不合又不好说话了,怪得很。
许蔚兮离去后,淑皇贵妃忙正了色,对齐王道:“此女不像什么听话的,依我看,不如不用了,何况此女生得狐媚。”
齐王却道:“母妃不必多虑,父皇如今已年过六旬,不至于还想着纳新妃,何况她是以后的太子妃,父皇一向重视太子。”
淑皇贵妃只冷笑:“熵儿,你记着,若此女不听话,不能再用,本宫会立即杀了她。你可知她前些日子已结交了祥贵嫔那个贱人?如此不小心,若她身份暴露……你是许家一案的主审官,介时难免被人诟病一个窝藏罪臣之女的罪名。”
齐王面色一冷,拱手道:“母妃请勿插手,她的命,只能本王来取。”
“罢了,你能知进退就好。”
“儿臣自有分寸。”
***
三月初八这日正好是此前定下的太子大婚日,不过因太子坠马一事,钦天监卜卦后,推迟到了四月二十七这日。
不过三月初八这天也非寻常日子,皇帝裴豫降旨,命诸臣子及诸王和宗室子弟准备春蒐狩猎。
各人得了旨,都已整装待发,到了初十这天,各臣子及诸王宗室子弟皆携女眷聚于丹凤门,待时辰到,便起身往南苑皇家猎场去。
这郢都共设四处猎场,分别在后山、北山、南苑、西郊四处,其中尤以南苑围场占地面积最广。
通常春蒐在北山围场,不过今年北山围场豢养的牲畜不够多,若是要从其他围场运送大批活物,耗时费力,于是皇帝便主张今年在南苑围场狩猎。
北山和后山的围场多林木,出入的大型野兽如黑熊棕熊老虎不少,北郊和南苑则多是草地和湖泊沼泽,栖息的野生禽类较多,自前朝开始便是天然狩猎场所,不过今年皇帝却说只猎禽类不够好,遂还是让人从北山和后山围场运送了不少猛兽放到南苑围场以供骑射。
吉时到,丹凤门外,大大小小上百辆车马轿辇鸾舆无数,浩浩荡荡延绵不绝,晨起雾大,望去好似望不见头。
这队伍似长龙般首尾不相见,旌旗迎风招展,头顶青天日光盛大,好一副盛世气派。
许蔚兮乘的那一辆四轮华盖朱轮马车,由四匹高头俊马拉着。
马儿安静,她人也懒懒的。
清早梳洗后,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胡乱被人服侍着换了衣裳,一袭浅粉色宽袖襦裙,披帛繁复,腰间也似昭阳公主般系上一条坠满一圈银铃铛的腰带,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发髻上被梳妆的丫头插满了钗环,银的玉的水晶的鎏金的簪子插满,步摇亦上了两支。
这打扮,寻常宫妃也没有的待遇,身上的衣物又都用她自己制的香料熏了好几回,讲究一个与众不同,行走间一派独特的氤氲香气,当真是“鬓云香腮雪,罗衣半生香”。
她无意如此招摇,但昨夜翻医书查自个儿中了什么毒,看至夜半才睡,今早起不来,也就没在意谁替她梳的头。
等她揽镜自窥,要换一副简单头面,淑皇贵妃那儿已派了人来传话,让即刻动身去丹凤门候着了。
车队动身后,许蔚兮犹自懒懒的,歪在铺了厚厚一层皮毛的矮榻上小憩。
因马车行走间略有颠簸,她腰间的铃铛也叮当作响,倒也悦耳。
紫茗和朱若也陪同她同在马车里待着,替她赶车的是一个模样极清秀俊俏的御林军统领。
紫茗到半路说肚子疼,许蔚兮要请医女,可还不知这赶车的御林军统领官职高低,她不敢冒然叫其做事,但紫茗已疼痛难忍,她只好掀开帘子。
那赶车的已换了个人,是个小兵,穿着御林军红白两色的盔甲,见她掀开帘子,忙回身拱手作揖道:“姑娘有何吩咐?”
许蔚兮道:“我想请医女。”
那人说:“此刻行进途中,不可擅停车马,若姑娘病重要回,小的也得去同都统大人禀报一声才行。”
“额,是我的侍女有疾,可否请大人通融,替我们请一位医女来便好,不必惊动随行御医。”
那人思量一番,只好叫另一个步行的小卒赶车,他则下马车去,骑上匹马儿往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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