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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扬州贪墨案(2)

下午临近下职的时候,陈松睿借着自己远扬的“名声”和那把谁见谁哆嗦的尚方宝剑,聚集了一屋子各怀心思的官员。

陈松睿坐在主位,大致扫了扫,发现六房官员倒是全都在,其余零零碎碎站在后面的人大概也来全了,但是通判和同知只来了田大人和另一个瘦高的中年人。他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从站在身后的林奎之手里取出官员录,哗啦啦随手一翻:“扬州同知娄川?”

“下官在。”

那看上去板正的瘦高中年人随即出列,拱手答道:“见过陈指挥使。”

陈松睿余光扫了扫周围的人,脸上带上了温和的微笑:“娄大人。”

娄大人微微弯腰,陈松睿把手里的官员录一扔:“奇怪了,蔡知府犯法下了大牢,怎么白天连其他的官员也不来府衙了?”

“回大人,刘通判前几天刚闪了腰,昨天坚持了一天,今天彻底起不来才告了假。”娄大人不卑不亢地回复道:“王同知与蔡知府一同下了狱,三天前已经畏罪自杀。”

得,蔡知府下面的同知和通判就剩面前一个梗脖子犟种一个缩脖子鹌鹑了。

这一群人从衣着看去,倒是一个武官没有,着实奇怪。

陈松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哦”了一下,似乎把这件事儿轻轻放下了:“原来是这样。”

娄大人虽说低着头,但是脊背却绷得紧紧,声音平板无波,继续说道:“不知道陈大人已经到了扬州城,近期事务繁忙,这才怠慢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他嘴里说着“恕罪”,脸上却分明一副“我没错”的犟样儿,简直和那些死板的谏臣一个味儿。

其余的官员脸上也是一副“深以为然”,半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有个人也上前一步,斗胆说道:“陈大人未曾声张,必然是为了暗中调查。我等也不好打乱大人的安排,便仍旧各司其职,未能前去迎接大人。”

陈松睿又“哦”了一声,突然一拍桌子,哈哈笑了起来。

这突然而来的笑声让那上前自顾自说话的官员愣住,一时间没能说出来下面的话。

“这位……”他彬彬有礼地示意了一下,那位年轻官员赶紧回到:“在下是吏部典吏云超。”

“云大人。”陈松睿笑眯眯地说道,微微歪了歪头:“大人可知道尚方宝剑?”

那愣头青还没等陈松睿尾音落下就急忙说道:“那是自然——”

他接下来的话被一声拍桌巨响打断了。陈松退慢条斯理地盯着那冒头的傻子,嘴里的话却半点不客气:“本官持尚方宝剑,如今上亲临。云大人居然说什么‘为了不打乱计划才未能迎接’。怎么,云超,你手里的公务,比圣上还要重要?”

那官员“扑通”跪在了地上,吓得一个音儿都冒不出来,浑身抖如筛糠。陈松睿低笑着,看着一个接一个跪在地上的人,眼神却和盯住猎物的鹰隼一样凌厉:“好一个各司其职,好一个有什么原因来不得。真以为本官怕了你们扬州府衙,不敢换一批新的来吗!!”

那跪在最前头的娄大人还想说什么,却被陈松睿厉声打断了:“若你们真如自己所说,尽职尽责,自然不必怕本官巡查!之垣,请尚方宝剑,将这群酒囊饭袋、尸位素餐、不敬圣上的人统统下狱!”

周围的锦衣卫应声一喝,将这一群方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官儿吓得动也不敢动,除了从嘴里憋出一句“冤枉、冤枉啊”什么也坐不了。这一刹那乱成一锅粥,站在最前的娄大人却奋力挣脱了一个小旗的挟制,扑到案几上大喊道:“陈松睿草菅人命,不分青红皂——”

陈松睿这会儿笑眯了眼,微微歪着头,看着那娄大人的话语全都被那架在脖子上的尚方宝剑怼回了肚子里。

“说啊,接着说。”他扬了扬下巴,跟逗狗似的:“陛下在这儿听着呢。”

娄大人气得脸颊通红,牙关紧咬:“你——你把整个扬州府的官全都下狱,公务怎么、怎么办!”

“这话说的,好像我锦衣卫无人似的。”陈松睿靠近了娄大人,挑起一边的嘴角,笑得娄大人差点气晕过去:“我三千锦衣卫里早就带了文官,不用您担心,去牢里呆着吧。哦对了!差点忘了说,”

他把那把流光溢彩的宝剑随手一翻,推入鞘中:“去告诉那些个嘴比脑子快的蠢货,我陈松睿没聋。让我再听见一声骂人话,我就把他舌头砍了,剁碎了请他吃盘下酒菜。”

这话声音也未必多高,但一出口变成效极好,那些呜呜啦啦的声音瞬间就消散地一干二净。陈松睿对站在角落里的姬沧远打了个响指,把尚方宝剑重新递回去:“去告诉老谢,让他们准备准备接手扬州府,我要两天之内看到效果,两天之后要是把事儿办的稀巴烂,我就当着全城的人揍他屁股。”

陈松睿这人办事儿向来留后手,但不留情,不管三七二十一,所有敢在衙门里和他对着干的人全都进牢房里哆嗦去了。田大人因为是唯一一个前来迎接的人,被小旗恭敬请回了自己办公的房里。

他回去一看,昔日同僚的座位上坐了一群锦衣卫,这又把鹌鹑似的田大人吓了个好歹。好在这群人并没有他们的上司那么凶巴巴,还算好说话,田大人就在一群高大锦衣卫的“围攻”下,战战兢兢地帮他们熟悉着府衙的事务来。

那厅堂被清了场,陈松睿又变回了那个坐没坐相的样子,招招手,示意姚姜可以出门去办事儿了。

无情的上司连吃晚饭的时间都不给,把看热闹没够的千户赶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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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怡红院重又开张。宾客如云,谈笑声随着浓郁的熏香气要把云层都熏出旖旎色调。

方满穗带着头巾,在脸颊胎记处做了点“装饰”,硬是把云雾似的青色胎记变成了一块裂开面皮的伤疤。这伤疤看上去还“酸汤挂水”,便是眉眼再精致,也盖不过这血淋淋的疤痕——即便是其他杂役都不敢往这儿看一眼。

老鸨特意没让她做什么粗活累活,诚惶诚恐的,生怕把阁主妹妹累坏:“素潭我今儿让她先歇着了……您、您要不去她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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