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萍想得千般好,无奈宋菀卿不出门,纵有万般谋算,一时半会儿也施展不了。
这十来日,宋菀卿除了待在府里养病,连府门都不曾踏出半步,更不消说出门踏青赏花了。
今儿是她病好以来第一次出门,去的也是同一条街上的许府,距离宋府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宋菀卿出府还没走多久,便听见前方传来吵吵闹闹的人声,许府门前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碧桃是个爱凑热闹的,扶着宋菀卿快步上前,又护着她挤进看热闹的第一线。
只见许慈紧绷着脸站在大门前,身旁还站着几位严肃的老者。
大门外的石阶下站着不停口吐唾沫星子的樊婆子、沉默的张大郎以及他那位柔弱小妾珊娘,三人脚边还静静躺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袱。
许慈冷冷看着台阶下几人,“张大郎,你我和离书已签,自此再无半分关系。”
樊婆子指着许慈大骂道:“呸!你这生不出儿子的小贱人,除了我儿谁还会要你!你耽误我张家传宗接代,你要是不赔偿我张家的损失,今儿休想赶我们走。”
樊婆子想得好,大仙说珊娘这胎必定是个男孩,既然许慈不能生,留着也没用,还不如要笔钱,正好给她大郎捐个官,以后她就是官家老夫人了。
宋菀卿蹙眉,这话可真够恬不知耻的。
一个倒插门,供你吃穿读书,为你生孩子,还要养着你老娘和小妾,最后还要赔偿你没有儿子的损失。
当真是可笑。
许慈冷笑,樊婆子的叫嚣谩骂如今已不会令她感到丝毫伤心生气。
在她见到女儿胳膊上的淤青掐痕时,所有的失望和委屈化作满腔愤恨和决绝。
为了她的宁姐儿,附骨之蛆就该早日剔除。
许慈面露讽意,看向张大郎语气平静道:“你若还想保留几分读书人的脸面,最好带着你娘和你的小妾速速离开。”
“不然……闹到衙门,你张大郎的“好”名声可要传到书院去了。”
这时许慈身侧的一位老者站了出来,缓缓开口:“无需与他们浪费口舌,拿我的名贴去府衙,就说许府门前有闲人闹事。”
张大郎神色骤然一紧。
此人乃是许家族老,他的儿子许二郎正是府衙的判官,真上了公堂,他不光得不到半分好处,连带着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而且许家现在不过是个四处漏风的空壳子,于现在的他而言已无半分用处。
张大郎很是识时务,劝住还想继续叫骂的樊婆子,“我们这就离开。”
樊婆子尤不甘心,“宁姐儿是我张家的孩子,把宁姐儿叫出来,我们要带走。”
许慈目光一冷,“宁姐儿姓许不姓张。入赘文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张大郎乃我许家赘婿,生儿生女皆姓许,与你张家无半分关系。”
“需要我将当年的入赘文书找出来,让大家一起做个见证?”
此话一出,张大郎脸上浮现羞愤之色,不敢与许慈对视。
看热闹的都是这附近的邻居,早就看不惯张家这一屋子的蛇鼠,纷纷出言。
“快拿出来念念,让我们看看谁家赘婿这么大的脸。”
碧桃也趁势喊道:“真是好大一张脸!”
“世风日下,没皮没脸,枉为读书人。”
张大郎神情越发难堪,撂下樊婆子匆匆往外走。
见儿子走了,樊婆子赶紧弯腰拿起地上的包袱,心里不畅快,连带着看珊娘也不顺眼,喝道:“还不快来帮忙。”
珊娘眼里隐隐闪过一丝恼意,脸上却扬起笑容,“娘,我这肚子太大了,万一闪着您孙子就不好了,您受累拿一拿。”
“夫君,等等我呀。”说罢扶着肚子小步追上张大郎。
这场闹剧中唯有珊娘最高兴,以后她就是正头娘子了。
独留樊婆子一人背着、抱着大大小小的包袱在众人的嘲笑声中狼狈离去。
热闹散去,许慈送走族人,神色轻松地走向宋菀卿,“三娘,怎么来了?”
来的路上宋菀卿还不能确定她是否会答应,但眼下见她浑身轻松自在的样子,她觉得时机正好。
与过去告别最好的方式,就是重新开始。
宋菀卿眼里难掩对她的赞赏,果然,女子一旦清醒过来,那劳什子的张家屁都不是。
她似无事发生般,笑着答道:“有一事想请姐姐帮忙。”
许慈怀着疑惑将她请进府里。
许府原本是三进的院子,在许慈父亲去世后,被族中以救济族人为由,占了许家一进半的宅子。
原本方正的大宅子变成现在狭小又怪异的布局。
杂乱,灰败。
是以宋菀卿在见到那一堵堵突兀的灰墙时,心里无半分惊讶,许家的这些事在这条街上不是秘密,碧桃随便一问便打听到了。
宋菀卿随她走进一处窄小的堂屋,她也不磨叽,刚坐下便直接道明来意。
“你想让我给七郎的启蒙?”许慈诧异。
宋菀卿笑着点头,“我听我娘说,许姐姐当年在诗会上力压群芳,一举夺魁,所作诗词至今还被众多贵女口口相传。”
许慈怔然,原来她也曾骄傲肆意过,可从何时起,她不再作诗了?
好像是张郎说她的诗尽是女儿家的无病呻吟,矫揉造作。
说她的画空有技巧确无意境,徒有其表。
说她应三从四德,洗手羹汤。
说她应贤良大度,孝顺婆母,接纳外室。
说她……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不再写诗,不再画画。
慢慢生疏,慢慢丢了自己。
许慈小声问道:“我可以吗?”
宋菀卿仿佛未曾察觉她眼底的惘然和哀伤,继续说道:“许姐姐才华横溢,画技出众,不输世间男子。”
不输世间男子。
许慈愣住,久久不语。
她自幼得父亲教导,又聪慧好学,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她学得比族内子弟都要好。
父亲看她的目光总是带着骄傲和赞赏,同时又透着几分遗憾。
遗憾她不是男儿身。
“给七郎启蒙本是屈才了,姐姐若是不愿,三娘也不强求。”宋菀卿见她沉默良久,以为她不愿意。
许慈骤然回神,急忙开口:“我愿意。”
宋菀卿一喜,故作玩笑道:“姐姐连束仪都不问,这般爽快应下,不怕三娘把你卖了?”
许慈十分认真看着她:“我知三娘不会。”
宋菀卿微愣,轻轻扬唇,“每天只需教导半日,每月十贯,外加四季衣物、笔墨纸砚、节礼等。”
好一点的启蒙夫子市价在一年五十贯至一百贯,定这个价格宋菀卿也是和她娘商量过的。
都是一条街的邻居,许慈的学问和人品毋庸置疑,束仪贵些也无妨。
宋菀卿:“许姐姐若还有其它要求,尽可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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