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然音知道昨晚阿福在那边呆到很晚,所以第二天直接在他房门口等着,见人出来,立刻凑过去:“小烛怎么说?”
阿福没回答,他低着头,看着像棵蔫吧的灵草,被祁然音晃了两下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地摇摇头:“师父没松口。”
祁然音顿时皱起眉,放开阿福准备去找晏烛,却被他拉住了。
“师父还在休息。”阿福解释道,“他需要好好休息。”
祁然音火气便消了一点,拉着阿福往远走了几步,这才轻声问他:“小烛怎么说?”
阿福没有解释太仔细,只说:“和师祖有关。”
祁然音便知道这事是有点麻烦了。
他沉默了一会,才问道:“如果让你师伯来,能劝动吗?”
阿福没有回答。
祁然音见状叹了口气:“我再去试试吧。”
他说着便转身往晏烛的住处去。
他本以为晏烛今天会跟之前一样睡到很稳,所以进屋的动作放得很轻,走到床边对上晏烛的目光时还愣了一下:“你怎么醒着?”
晏烛揉着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黏糊:“你偷跑进来还问我为什么醒着?”
祁然音走到窗边坐下,轻声问道:“你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晏烛答道,“云仙说是正常的,以后可能会更难受。”
“我记得我小姨怀孕的时候还会犯恶心,她那段时间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就靠一些丹药撑着。”祁然音道,“你呢?”
晏烛摇头:“还小,没那么折腾人。”
祁然音“噢”了一声,眉心微皱,一脸的欲言又止。
晏烛也不着急,就抱着被子等他开口。
他想着以祁然音的脾气,估计也忍不了多久,等一会就行,但出乎他意料的,今天的祁然音非常地有耐性,就一直那么坐着,等着,等到晏烛困得都受不了了,脑袋开始一点一点了,他才抬手拍了拍晏烛的脑袋,说:“你睡吧。”
晏烛眨眨眼,看着祁然音:“你不是有话要说?”
祁然音含糊应了一声:“我还没想好。”
晏烛便不等了,往被子里一缩,补觉了。
他睡眠质量一直就不错,这些天更是好得不行,眼睛一闭没一会就睡得跟死猪一样,直到过了午才被一阵巨大的雷声惊醒。
晏烛按住“砰砰”跳的心脏,有些茫然地看向窗外,就见一道闪电落下来,紧接着又是雷鸣,雨滴也随着落在了窗台上。
他抬手一扫,窗户“砰”一声将所有声响都关在外头,屋内一下恢复了安静。
他这才去看坐在床边的祁然音,见他正端着一杯茶在喝,便伸出手:“我也要。”
祁然音给他也泡了一杯,说:“镜月泉水泡的释迦花,能清心静气,上头胡乱做决定的时候喝最好。”
晏烛喝了一口,味道很甜,应该是加了蜜糖。
他笑了笑:“就是那群佛修捣鼓出来骗钱的,想清心静气还不如多泡几棵清心草。”
祁然音翻了个白眼:“就你知道得多。”
晏烛笑眯眯地看他:“看来你都想好了。”
“没有。”祁然音撇撇嘴,“我其实还是想劝你,只是认识太久了,不知道怎么说。”
晏烛闻言笑了:“不该是认识久了才好说吗?”
祁然音闻言也笑,他垂下眼,看着杯盏中盛开的释迦花,轻声道:“我的确担心你的身体,但那么说,也有别的原因。”
晏烛没答,喝着茶看他。
祁然音道:“其实我以前就想过,你跟仙尊之间有些怪,说你们恩爱吧,你们两人在一起时像两个陌生人,看彼此的眼神也感受不到什么,但要说你们感情不好吧,他对你那么好,一心一意的,而且在床上……咳,不是有个说法,夫妻床事和谐说明日子幸福。”
晏烛解释道:“他不是一心一意,只是无心情爱,要不是我娘给定的亲事,他可能都不会成亲。”
祁然音闻言笑道:“每次碰到降雪仙尊的事,你就会特别消极,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他心里是有你的,不然哪能对你有反应。”
晏烛想到闻肃尘那可控的物件,心说那也不一定,鬼知道闻肃尘那个境界是不是能用什么法子控制下半身。
但他不知道怎么说,便只是说道:“男人的心跟下半身都是分开的。”
祁然音挑了一下眉,显然不同意这种说法,但也没多说什么,而是继续说道:“我一直觉得你们之间只是缺一点变数。”
而孩子显然是就是一个很好的改变。
一个能将两人紧密连接到一起的改变。
“我经常觉得你很寂寞,觉得要是有个人陪着就好了。”祁然音道,“但是我又觉得这么想像是在怜悯你,过于自大了。”
而这种自大的想法,在他每次踏入焚雪峰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浮出来。
焚雪峰那座房子很大,大得像一座宫殿,为了打理,闻肃尘造了非常多的寄灵人偶,它们日复一日地在屋里做着一样的工作,却没有给那屋子增添多少人气,反而衬得那地方越发死气沉沉。
而晏烛就是关在那里头的鸟。
尽管没人给他设下任何禁制,但祁然音就是觉得晏烛像被禁锢住了。
久而久之,连晏烛也染上了那一层沉沉的死气,变成一块石头,一座雕像。
而孩子又恰恰是新生的活力。
祁然音觉得这个孩子一定能给晏烛的生活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更好的色彩。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愿意。
晏烛听他这么说,唇角的笑意一直没落:“我可不觉得在焚雪峰的日子过得不舒坦。”
祁然音瞪他:“你分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晏烛点头:“知道,所以我很开心,但我还是不能要,然音,我不能因为需要就生下他,这对他不公平。”
需要和想要是不同的。
“哪有那么多人是想清楚了才生孩子的。”祁然音撇撇嘴,嘟囔道,“我本来还想了别的话劝你的,但阿福说和闻掌门有关,我就知道没戏的。”
晏烛点头:“你明白就好。”
虽然知道早就猜到结果,但真定下来了,祁然音却还是有些失落,他委屈地看着晏烛:“那让我跟他打个招呼总行吧?”
“连个人样子都没有,有什么好打的。”晏烛道,“你真那么想要,我再给你种几个孕果。”
“不要。”祁然音摆摆手,“不想被小崽子绊着我快活。”
晏烛挑眉:“那你怎么好意思劝我。”
“我们又不一样。”祁然音道。
晏烛这种三五十年都不一定离开一次门派的人,压根就不会被绊住,就算真的有那天了……祁然音总觉得闻肃尘会处理好。
这大概就是天下第一在他心里的实力吧。
祁然音道:“其实我还想过,要是你跟仙尊有孩子,我就收他当徒弟。”
晏烛顿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有小师兄,哪轮得到你教。”
“谁说我要教了。”祁然音挑眉,“我就是想当他师父,教还是仙尊教,然后等他长大了,混出名堂了,对外就会说我是他师父,那我不横着走。”
晏烛:“……你想得还挺远。”
“那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么。”祁然音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戳戳晏烛,“可你现在要拿掉我的梦想了,你得赔我,再去捡个徒弟来给我玩。”
晏烛便弯起眼:“你怎么不自己去?”
祁然音撇嘴:“我这人可没什么责任心,带徒弟不是害人家么。”
这话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旋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不再提孩子的事了,陪他说了一会话,走时才说自己要再去应云仙那一趟。
晏烛没什么意见,跟着他出去,将人送走后便在院子里站着。
这会雨已经停了,但天色依旧很阴,云像滚动的污水,好像随时会哗啦泼下来,看得人心头有些压抑。
他并不喜欢这种天气。
晏烛盯着天边看了一会,才转身去找晏之桃。
那丫头到了丰凌洲后就玩得连个影子都没怎么见到,也就这些天晏烛不对劲才乖了一点,这会人还在屋里坐着,看见晏烛来,立刻跑上前:“叔公!你今天怎么样了?”
“挺好的。”晏烛笑着应道,“今天怎么这么乖,没出去玩?”
“担心您嘛。”晏之桃乖巧道,“要是您有什么事,太爷肯定会伤心的。”
晏烛弯起眼:“我没事,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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