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程涵先洗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换上干净舒适的睡衣，感觉全身得到了解救。

接下来是要填饱肚子，她今天只在出门前随便吃了点东西，后来又是赶着送文件，又是进医院，已经快一天没进食了，就算没有中暑，她怀疑自己也要因为低血糖晕过去。

冰箱里有意面和速冻水饺，是吃水饺好还是意面好？

要不然两个都来点？

程涵觉得自己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况且用食物犒劳自己是最简单最容易得到满足的方式。她拿出水饺和意面，很快烧上水，顺便打了两个鸡蛋放在灶台旁预备等会儿煎。

另一边，洗碗池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抽身瞥了眼，是华琼打来的。

平时华琼和她发消息居多，打电话一般是对方长时间没回消息或者有紧急的事，她擦了擦手很快接起。电话里，华琼火急火燎地让她帮忙回自己房间看看阳台上的紫斑风铃抱回来了没有。

程涵回来后检查过自己房间和公共区域的窗户，都关好了。

至于她房间，程涵没有进去。

她房间有个独立小阳台，阳台和房间之间有道推拉门，平时基本是关着的，即使没关，下雨天雨水一般也不会淋进房间，而且她平时东西都晾在公共阳台，程涵就没有贸然进去检查，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养了花。

电话没挂，程涵关掉火，立刻进去帮她查看。

好消息，透过窗户往阳台看去，程涵没看到有什么花，坏消息，她走上前打算拉上窗帘，发现那盆花被风吹落砸在了阳台角落里。

漂亮的陶瓷花盆碎裂成几大块，花茎花根还坚强地抱着土，几朵开了的花瓣被雨水冲刷破裂，还有几个小花苞焉了吧唧地地垂着脑袋，因为雨水不断打进来，土在慢慢溃散，程涵表达了一下对她安慰，挂断电话后开始清理这可怜的花。

不确定它会在大雨过后死去还是能存活下来，程涵找了块硬纸板铲起了花和土，暂时挪到客厅干燥的区域，安置好花，她回来清扫花盆碎片。

雨势现在依然很大，为了避免淋雨感冒，她动作很快，三两下将碎片扫进簸箕，准备转身进房间，忽然，天边掠过一道闪电，紫白色的强光顷刻点亮天际，程涵的脚步顿在原地。

她不怕打雷闪电，从小就不怕，脚步停顿只是人类在面对大自然震慑时的本能反应，但炸响天边的惊雷过后，她仍然没有挪动脚步。

阳台上的灯是暖黄色调，并不算亮，楼下的路灯在暴雨中也被吞掉了部分光线，闪电过后，四周其实很快昏暗下来，但不知道是她的视力太好，还是直觉强烈，她精准地锁定了楼下的那一道身影。

是李恩啊。

他撑着伞，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走出来的，但看他的行动轨迹，是往公寓外走，雨水飘进来打湿她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不及思考太多。

她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阳台栏杆边缘，大声喊他的名字。

但暴雨和风声都会淹没声音，眼看着对方越走越远，程涵丢下手里的扫把，鞋都来不及换快速冲下楼。

电梯几十秒的功夫，她觉得漫长得宛如一个世纪。好在等她冲出公寓，那道身影没有消失在视野里，她庆幸自己今晚穿的是短睡裤，跑起来没有束缚。

可等她跑出几步，兜头而下的凉爽感让她陡然反应过来自己下楼太急忘了拿伞。

折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她就这样往前跑，不知道是不是她在雨中的脚步声太大，前面的人也停了下来，他回过头。

隔着雨幕，程涵看不清他伞下的脸，但感觉他整个人明显地顿了一下。

然后，就拖着行李箱大步跑了过来。

程涵抹了抹眼睛上的雨，还没来得及叫他呢，那把伞就全部遮到了自己头顶。

而他也因为暴露在雨中头发衣服瞬间被打湿了，雨水沿着他发梢滑落，脸上也全是水。

他是不是傻子呀？

伞，可以两个人一起撑的。

程涵把伞柄往他那边推了推，脚下一空，李恩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往公寓楼底走去。

“行李箱啊，笨蛋。”程涵捶了捶他肩膀。

他脚步顿了一下，只是非常短暂的一下，没有要管被他孤独留在雨中的行李箱的意思，继续往公寓走。

“拖鞋，我拖鞋掉了。”程涵蹬了蹬腿。

“新买的，你不给我捡我真的生气了！”

“我...先抱你上去，再下来给你捡。”

“不行。”

“那——”

“放我下来，我自己去捡，你去拉你的箱子。”

“可是——”

“没有可是，你不听我的以后我不会理你了。”

李恩还是很容易被她震慑住，只不过她捡回拖鞋，他拿回行李箱，最后两人撑着伞回到公寓还是浑身湿透了。程涵把他推进卫生间，一开始他还不愿意，死活要让她先洗，程涵推不动他，气得牙痒痒吼他要么他先洗，要么两个人一起洗。

吼完两个人都呆住了。

最后程涵借用了华琼那边的浴室。

李恩洗澡比她快，程涵出来时，他已经穿着干净的睡衣坐在她房间的飘窗上，只不过头发还湿漉漉的。

程涵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吹风机，想起温嘉和说他病了好几天，赶紧把他拉到床边吹头发。

先前在楼下灯光太暗，回来又急着洗澡，程涵现在才注意到他脸色苍白，眼睛里血丝密布。

他伸手要接过吹风机。

程涵不让，把他按坐在床上，自己站在他身前，一阵呼呼的热风很快将他头发吹干。

关掉吹风机，程涵摸了摸他额头，好烫。

“你是不是在发烧？”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拷问他，比如他不是说自己回公寓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她楼下？还有他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发消息打电话给自己？可现在这些好像突然不重要了，她迫切关心的只有他的身体。

“可能是洗澡水有点烫，我不会调——”

“撒谎。”程涵抓着他蓬松的头发用力揉了揉，“就是发烧了，我去拿体温——”

这回，他也不等她把话说完，双手环到她身后揽住她的腰，把她搂到自己腿间困住。

像是小狗耍赖，他额头抵着她肚子蹭了蹭：“我吃过药了。”

“可是——”

“没有可是，待会儿就会好了。”

好哇，学会用她的话来堵自己了，果然学坏是很容易的事。

程涵捶了捶他的头，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

他抬起头：“饿了？”

“嗯，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好饿，都快饿得晕倒了。”她夸大其词。

李恩松开手，皱着眉起身：“我出去买点——”

“不用，”程涵拉住他，“厨房有意面和饺子，我之前正准备煮，结果看到你傻不拉几地站在楼下就下去了。”

“我去煮。”

“你煮的比我好吃吗？还是说你可以一秒就煮好出锅？”

“我——”

“不许动，你是病人，你要休息，”程涵站起来，抓着他手腕，反把他按到床头，“快点躺下。”李恩没动，她不由分说地掀开被子，待人听话躺好后，她去拿温度计。

38.3℃，还好温度不是太高，程涵给他贴了个退烧贴后去厨房做饭。

房门没关，方便他叫自己。

她走后，李恩其实也没办法好好休息，不知道是不是嗅觉恢复了，整个房间里都是她的味道，尤其是床上，那种清甜的，带着芬芳的香气，就像缺氧的人走进一个充满清新氧气的森林，浑身的血液和细胞都在催促他快吸一口，深吸一口。

越吸越沉迷，明明枯竭的身体已经得到滋养，但总有什么地方觉得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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