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天气说变就变,原是艳阳高照,一转眼就开始狂风急啸,回定国公府上的两人,哪怕是在有着小碳炉的车厢里,这只觉得身子被寒气似有似无的围绕着,更别提许今昭紧紧贴着车厢。
马夫虽是得沈曜的命令,赶得慢些,终是有些许颠簸,不多时,许今昭的身体就开始轻微抖动,嘴唇也渐渐失去颜色,紧紧抿起。
前面有着拉货的马车抵着风口,后面的车虽然少些阻力,但也有些吃力。
“蠢东西,往我这边来着,别是冻坏身子。”沈曜细细瞧着许今昭的脸,自是看出她的窘境,无不是对自己不熟悉,不想往这边挪动,再又晕车,更是懒得挪动,只管暗自抗下寒意,道:“你现在最是身子要紧的时候,若是生病,难不成想让陛下怪罪我,怠慢了秀女?”
许今昭脸色有些惨白,整个人蜷缩在车厢角落处,似是听进去话,睁眼瞧向拍了拍身侧位置的沈曜,一脸小人得志的笑容,打心底不想过去,逞强着摇摇头。
“还逞强,你真是有骨气。”沈曜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亲自上手揍上许今昭一顿,刚微微抬起的手,再看见许今昭惨白仍紧抿的唇,终是缓缓放下,叹气,道:“快些往这边来些。”
沈曜看着那人非但没有往这边挪,还被自己言语似是吓到,往车厢上又使劲贴去,恨不得粘车厢上,好好吸上一口外面纯正的寒气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刚才突发的心疼,简直是自我感动,喂狗了。
索性闭上眼,沈曜只觉得眼不见心不烦,可是视觉散去,听觉偏偏灵敏上来,听着身旁的人轻轻的呼气声。
沈曜终是觉得这都是欠她的。
这次,不再开口询问,沈曜直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探身,握住许今昭的手臂,手上用力一扯,将人从那车厢角角上硬是揭下来,裹进披风里,环在自己怀中。
顾及着男女授受不亲,沈曜只是侧着身子,紧紧攥住披风箍着许今昭,并未用力抱着她,甚至还有余力,单手环着人,另一只手好好整理一番披风,将人裹得再严实些,修长的手指捏起下摆的披风,一卷,道:“这下不动了?”
“早些去干什么了,如今倒是知道睁眼瞧我,再是瞪大些眼睛,我也不会松开的。”沈曜轻声笑道。
许今昭怒目抬眼看着沈曜,听着他低低笑着,说话时的气息全都洒在自己头顶,一阵温热,只觉得脖颈似是发烫,饶是手腕来回挥动数下,也不曾挣扎半分,前有那炭炉子烤着,身后靠着温热的身子,也是渐渐不再动弹。
“你这脾气,倘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是离你远远的,恨不得让你自己冷死在那。”沈曜环着许今昭,见环中的人放弃挣扎,嘴角上扬,眸中含着亮晶晶,也不知在心喜什么,自顾自说着,“也就我心肠软,见不得别人受苦。”
“更何况是你在受苦,还是自找苦吃。”
许今昭默不作声地听着沈曜在王婆卖瓜般夸赞他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心肠好,紧闭着眼,倘若自己不是原书作者,只怕真会当真,沈曜这人自是心肠黑的没边,嘴上饶人,心里恨不得千刀万剐才好。
“我自始至终还没问过你。”沈曜瞧着炭炉子里烧着正旺的煤炭球子,开口道:“今日见到皇帝,感觉如何,你只管说就好,此时还没进宫,你告诉我真实看法,若是不顺眼,就不去了。”
“不去也是没事的。”沈曜垂首,轻声呢喃道,好像刚才那个语气轻快的人不是他,是旁人。
许今昭听着自顾自的说话,心中也在一番吐槽。
虽说沈曜身居高位,可与皇帝争个高下,可这自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皇宫那是说进就进,说不去就不去的地方,又不像酒楼,来去自如。
若是自己去做宫女,沈曜自是可以这般说,可自己做的是宫妃,沈曜随口一说,实施起来谈何容易。
思索许久,许今昭只得出一种结论,沈曜是想知道自己这个替代品心中到底他和皇帝,她更喜欢谁。
何必呢?自己是个冒牌货,没事找事。
许今昭本着听不到就不必回答的原则,将头往下缩了缩,恨不得耳朵塞进披风里。
此番动作自是吸引到沈曜的注意,瞧着环中再次装鹌鹑的许今昭,沈曜沉默半晌,温声道:“不想答直说,当作听不见作甚?”
“但是你若是真在宫中过不下去,可不能作看不见,混乱吃两口,凑合下去,只管说上一声,我……我自会救你出来。”
沈曜说到一半,觉得无用似的止住嘴,不再说些什么。
许今昭闭着眼,只管竖起耳朵听着,听到此处,饶是好奇接下来的话,转念一想也默声下来。
沈曜心中自嘲,那人在时自己不敢袒露心意,如今遇见这般相似甚至是她的人,自己反倒是再次拱手让人。
萧景逸说的没错,他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和那人在一起的,哪有什么后来者居上,不过是前者根本得到人家的心。
萧景逸那次的消失,还有自己差点的告白,都是顺口就可以袒露心意,得到结果的,上天早就准备这一切。
是他自己懦弱,于是一步错步步错。
可是如今出现的许今昭,他也是从未想过先来后到,抢先一步。可能是他打心底对那人的感情就不是纯真的,不然,为何自己会一直犹豫呢?
沈曜闭上眼,直到外面马夫喊着,“到了。”他才轻轻放开手,看向起身将要脱下披风的许今昭,轻声道:“披着吧!今日马车上的话,就当我从未说过。”
“你只管好好养着,等着入宫。”
“往后还有很长的日子,等着你。”
许今昭没作声,只是将身上的披风拢紧,下了马车,不等沈曜下车,就快步回自己院子中去。
沈曜站在车旁,瞧着许今昭跨步迈进府中,身影渐远,一旁的无弦倒是有些好奇,道:“王爷,沈姑娘怎么披着王爷的披风。”
“天冷。”
天气不好,虽是集市,小贩们也早已赶紧收摊,回家避寒,街上自是连个人影都没有,而街上远处驶来的马车倒是显得与众不同。
高府也是早早就关上府门,拒绝来客,门童早早就缩进耳房,只等着晚膳时刻出屋,胡乱塞上两口,赶紧睡下。
“这鬼天气,不睡觉,只怕是没事可做了。”一门童裹紧身上的刚刚放回木箱子里又连忙掏出来的棉衣,抱怨道。
“你这乌鸦嘴,小心等会来人,让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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