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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救人(一)

“段会长,还有哪位姓沈的?”沈奕年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冷冰冰却十分洪亮。

抬脚迈步踏进厅堂,笑容可掬,眸色却深冷睇视他们。

家仆同赵岐默不作声退到一旁,段亚亮见是他,眉头紧锁,快要连成一条线,但低头抬头瞬间恍如变脸怪依旧虚以委蛇笑脸相迎,“呀,沈司长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黎会长一家平安到海坪吧,这次前来,是……”

“赶紧上茶,好生招待贵客。”侍女应下,很快,好茶好糕点搁于桌,段亚亮扬手示意家仆侍女退到角落候着,做了个“请”动作。

待沈奕年坐下,堂外正大门传来一阵喧哗,皮靴有力踏在地上发出“哒哒”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听着听着,段亚亮小心脏跟着七上八下,猛地一拍桌子,指桑骂槐怒斥:“你们这群废物,吃白食的东西连人都拦不住,打扰我们闲叙,沈司长,您坐,我去看看。”

边起身边骂骂咧咧,冲出去一看,竟是警署部警司林建成带着警卫兵冲了进来。

何琛掩嘴笑道:“段会长,都是自己人。”

林建成身后的警卫兵散开,站成一排,井然有序却也势汹汹往屋檐站定。

林建成脱下皮套与段亚亮握手,彼此假意客套一翻,进入厅堂落座。

往座位上一扫,段亚亮嗓子发痒朝角落侍女勾勾手指头,“老爷我烟瘾犯了,去,把我的烟斗拿来。”

段亚亮打小无父无母,地痞流氓出身,空手赤拳靠着阿谀谄佞混到现今这地步,虽惯于巧言令色唯唯诺诺,可也极其厌恶低人一等。

此次沈奕年仗势欺人,三番四次动到他的蛋糕,确实不应该再忍下去。

他看了眼沈奕年,接过侍女递上来的烟斗,“啪嗒啪嗒”抽了几大口,朝沈奕年座位吐出烟雾,袅袅烟雾中沈奕年的面色冷若寒霜,这般无礼的挑衅似乎预示他要反抗。

然而,沈奕年不言苟笑一身威慑,令段亚亮不得不斟酌再斟酌,个中利弊。

好一会儿,抽着烟冷风热嘲,“沈司长,官大欺人,吃相有点难看了。”

烟雾徐徐散去,沈奕年笑了笑,“段会长,不要多想,尔等这般架势并非闹事欺人,是逮捕嫌疑犯正常流程,司法部负责查案,案子有了结果,警署部警司科负责逮捕。”

“哦?这么说,沈司长怀疑凶手在青帮会咯?”

明知故问,何琛瘪瘪嘴腹诽:“段会长,有些事,您心如明镜。”

此言引得段亚亮油腻额头青筋突起,猛拍桌子扔掉烟斗,甩出烟灰不慎落在沈奕年衣裳上。

“好一个心如明镜!沈司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段亚亮抻着脖子往沈奕年身上靠,演的撒泼打滚也不够出神入化,惹得众人想笑却不敢笑出声。

反观,沈奕年不为所动扫扫身上的烟灰,按住他的肩膀不断用力逼退回座,说:”您昨日逮捕的两位,我可能要带走。”

话音甫落,四周顿时死寂,气氛变得凝重,蓦地,一阵电闪雷鸣,外头天色彻底暗沉,疾风呼呼响起,院子两侧大树枝叶簌簌响着,眼看要下一场骤雨。

天时地利人和,段亚亮挫败失了神,看来老天爷都跟他过不去。

静了片刻,在场其余人大气不敢喘,犹如雕塑愣在原地,四周太静,静的可以听见段亚亮粗重的喘气声,沈奕年打量着他,等着他开口。

又过了一刻,段亚亮俯身捡起烟斗,斗钵里的烟草还在燃烧,抹了抹烟嘴,“吧嗒吧嗒”抽了起来,眉峰一挑哂笑,“沈奕年,谭明妍是盗窃犯,我受法租界之托调查此事,经兄弟们不懈努力,于昨日晚十一点钟在谭明妍家中找到宝瓶。人赃并获,今日即使周司令在此,我想也会卖法租界几分薄面吧?”

段亚亮打了个太极,人不是我不交,是法租界要人,谁也不许违抗。

忽地,寂静的厅堂响彻一阵笑声,林建成最痛恨法租界那些蛮夷,“沈司长,不要跟他废话,今日不交人,鱼死网破。”

沈奕年从腰间掏出枪,玩味把玩一会,明晃晃搁置案桌上,淡淡道:“谭明妍涉嫌杀害吴副司令,司法部秉公处理带走审讯,合情合理,至于陈家那位,屡次参与此案,也是重要嫌疑人,段会长,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果真有其父必有其子,沈奕年步步紧逼,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段亚亮冷哼盯着他,尔后转移视线定定盯着桌上那把枪,对着空气打了个响指,示意赵岐带人上来。

于一隅天地的院子拂过一阵清风,终于下雨了,豆大雨点重重砸下,瞬间淋湿地面。

众人看着这场雨下得淅淅沥沥,因为下雨,寒气从脚下升起,身着单薄者跺跺脚取暖。

片刻,陈景言与谭明妍万分狼狈从后院步履沉重而出,传来鞭子落地声混杂铁链拖曳摩擦于地的声音,尖锐刺耳。

但并未有哀嚎声,赵岐像驱赶畜生般用鞭子鞭打谭明妍,第一鞭打在她后背,顿时衣衫破了道口子,谭明妍无畏无惧回头朝他脸上啐了口血痰。

昨日遭遇青帮会偷袭,转心瓶的秘密还未解开,便被下迷药迷晕带走,甚至遭受酷刑逼供。

血肉之躯遭受非难皆不害怕,只怕连累陈景言,谭明妍艰难侧身看着陈景言,伤的不重,却也为了她,受到谩骂与刁难。

暴怒的赵岐鞭鞭入骨,谭明妍实在受不住倒地,被绑了手脚的陈景言一怒,出其不意,用头砸向赵岐的鼻子,赵岐立马流着鼻血滑倒于地。

“明妍!”

“陈裴之,我不值得你这般护我啊!”

谭明妍情绪失控,泪如雨下,对已经站起来的赵岐怒吼:“你们要的人是我,放了他。”

赵岐冷笑扬起长鞭,喝道:“人为刀俎,有何资格跟我谈条件。”

怒火中烧,他抬起脚,一人一脚下去,两人趔趄滚下台阶,倒在露天院子中。

大雨磅礴,衣衫不整,她的脸色惨白,尤其背上几道鲜红的鞭痕触目惊心。

青帮会目无王法对谭明妍动刑逼供,想从她嘴里撬话,竟也是个倔种,宁死不屈。

厅堂内所有人冷眼旁观,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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