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家人颜值都好高啊。”
“这话我爱听。”李双笑嘻嘻啃鸡腿。
接下来的照片都很可爱,头发只有薄薄一片的李双或睡眼朦胧,或勃然大怒地被各种大人抱在怀中,大家的面孔各不相同,但表情都很喜气洋洋。
眉心一点朱红的李双,左手扒拉着比她头还大的足球,右拳紧攥着桃木长命锁,在红彤彤的背景里,天真地看向周遭的大人。李双本来觉得这幕还挺可爱,等到她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划了过去。
“哎等等,”程理把鸡爪骨头吐进垃圾桶,“我还没仔细看呢。”
“抓周嘛,有什么意思,”李双强硬地转移话题,“来看这个视频!”
还没有程理小腿高的李双,叼着奶嘴梳着蘑菇头,坐在她心爱的劳斯莱斯幻影,但是幼儿学步车里,在贴满报纸的房间内飞速穿行,摄像头都无法捕捉她的正脸,只余赤色的残影,背景音是李一噔噔噔的脚步声和崩溃的“李双你做咩啊”。
程理默默捂住脸。
对不起,李一兄,但这真的很难不笑。
“这件事还有后续,”李双笑得直拍大腿,“我跑太快头磕到柜子上肿了个包,我妈知道后把李一骂了,他气得一晚上没和我说话。”
“共情你哥了,”程理虔诚地说,“以前过节的时候,亲戚们陪我妈打麻将,我就帮他们看孩子,稍微不留神他们就会做一些离谱的事情,比如在被窝里丢炮仗,还有比赛爬树又跳下来,看小孩的终极奥义,就是阻止他们玩死自己。”
李双轻轻晃着脚,“我哥要是还活着,应该会和你有不少共同语言。”
这……让人怎么回答啊!
程理思考了半分钟,憋出来句晚上他想找我聊天也行。
后面的照片详细记录了李双呱呱坠地后的家庭生活,比如在游乐园坐海盗船,缺了个门牙的李双无所顾忌地大笑;衬衣肩膀起球的李一抱着手自信地靠在墙边,背景是五花八门的奖杯;李双妈妈手持双剑抱拳,英姿勃发地站在“李氏武馆”门口,犹如老电影里惩恶扬善的侠女;还有最好笑的,李双爸爸喝醉了坐在地板上,抱着自行车坐垫噘嘴,据李双说是把车座看成了老婆的脸……
下张照片,已经长成少年的李一腼腆地端坐在长辈中间,李双在他头顶嘻嘻哈哈地撒粉色的塑料花瓣,头顶的红色横幅写着“恭喜李一同学被威斯顿提前录取”。
“威斯顿?那不是——”
“对!”李双骄傲地点头,“歌莉娅最棒的大学,他小学的时候闲得无聊,参加了学校的编程兴趣班,被老师发掘出有天赋,领着他到处参加比赛,我不太懂他具体做了什么,只记得后面越来越忙,都没怎么陪我吃饭。”
“我记得很清楚是某天晚上九点半,因为我在看固定播出的《O龙历险记》。他很郑重地打开电脑,屏幕里全是我看不懂的通用语文字,过了会爸爸妈妈和他三个人就开始抱着哭,哭得特别特别大声。”
“现在想想,录取日应该就是那一天吧,”李双歪着头回忆,“他那个时候……才16岁,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我嘞个顶级学神,”程理双目发光,“虽然你早说他很厉害,但这可是威斯顿大学的提前录取!含金量超高的。”
“嗯。”李双落寞地盯着天花板。
“不继续看了么?”
“没有了。”
“啊?”程理听了摸不着头脑,仿佛一部高潮迭起的电影里,主角解除心魔、召集团队、准备武器,就差和大反派决一死战,结果字幕飘出来句“敬起期待下部”……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双干脆平躺在地毯上,想象自己是悠闲浮在海面的虎鲸。
“我们一家人的美好生活,就在这里结束了。”
唱片机在此刻停止,房内只余大雨敲打玻璃的脆响,15年前的湿润空气顺着窗户缝隙渗透进来,丝丝缕缕没过他们的身体,铁锈味混着香草冰淇淋的甜味涌上来,广袤到足以倾覆一切的黑暗遮住她的眼睛。
裹着旧棉服的豆丁坐在角落,警惕地盯着地铁上来来往往的人,他们的肤色要么太白要么太黑,身上还有她从没闻过的难闻气味。
李双紧紧搂着心爱的虎鲸玩偶,这是她的邻居,也是好闺蜜小玉送她的,这俩孩子为什么能玩到一块,主要原因是李双在孩子堆里横行霸道,小玉跟着她狐假虎威,活脱脱两朵浅水埗霸王花。
“为什么我们非要走!”李双不满地捂住鼻子,气鼓鼓地瞪着地铁对面的一家三口。
“阿妹,说过很多遍啦,”李齐旺小心观察老婆的脸色,“你家兄中状元啦,我们沾他的光才一起搬来这里的。”
“我才不要沾他的光,这里都是鬼佬!我要回家,我要找小玉!”
“喂!”忍无可忍的李柳兰噌得站起来,揪住李双小小的耳朵,“我有冇和你说过,不准讲脏话——喂不准跑!”
“妈,”许久未发言的李一平静地站了起来,把手中大包小包的行李递给他们,“我去追小双。”
“到站记得下车啊!”
李双不管不顾地向前狂奔,陌生的人海好像一片片森林,她像只松鼠似的在其中穿行,仿佛只要她推开车厢深处紧闭的门,就能再次和好姐妹紧紧相拥。
“哈……哈……”
气喘吁吁的小松鼠在铁门前停下,门上画着危险的红色标识,还有她看不懂的字符,但是李双并不在乎,对她来说,通往成功的道路向来需要勇气,她刚要推门,就被熟悉的拥抱举至半空。
“你又想干嘛?”李一没好气地问。
“少管!放我下来!”
李双奋力挣扎着,像个警匪片里被老刑警逮住的炮灰扒手,身为哥哥的李一尽量不去在意周遭异样的眼神,要不是他俩五官相似,人种相同,地铁里的热心阿姨已经报警了。
“我拜托你,少让爸妈操点心。”
“不准用他们压我!”越想越气的李双抓住对方的手,瞄准虎口用力咬了下去。
六七岁的孩子正是没轻没重的时候,李一疼得眉梢一跳,但不知是否已经习惯,还是决意牺牲手掌换取清净,他一声不吭地抱着李双往回走,根本没有要求饶的意思,自觉没趣的李双慢慢松开嘴,虎口处凹下去一圈牙印,透出点点红痕。
“满意了?”李一目视前方,不咸不淡地问。
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李双忍耐已久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掉在发白的牙印中央。
“拜托,”李一多少有点无语,“是你咬我哎?应该我哭才对吧。”
“对不起嘛,”李双抱住他的脖子,眼泪浸湿衣领,“小一,我、我不想住在这里,你送我回家好不好?我会每个月来看你们的。”
“你一个人回去?住哪里呢?老房子已经卖掉了。”
“我可以住小玉家!”没听出潜台词的李双傻傻地抬头,“我们说好了明年一起上小学的,我可以在她家的叉烧铺打工,我力气那么大,她爸爸肯定会同意的。”
你还没玉伯的砧板高呢!李一想象了下那个场景,觉得有点好笑。
“别忘了你吃得也不少,况且你一个人在老家不会想我们么?”
“想……但是这里好可怕,”李双哭哭啼啼地回答,“没有小玉,没有糖水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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