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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扬州贪墨案(12)

娄大人先是被马车风驰电掣带去了衙门,屁股还未坐热,又被林奎之风风火火地赶出了衙门。

那高大像山丘的千户依旧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沉声说道:“多谢娄大人帮忙,感激不尽。”

他一张硬朗的脸绷得像石头,即便是感激的话听起来也像“要取你项上人头”,娄大人脚底绕过一溜小凉风,还是安静垂下眼皮,拱手道了句“不敢,不敢,下官应该的”。

他就这么又被原样送回了宅子,重新坐在自己破旧的扶手椅上仔细看书。

兰霜毫独自一人扒在房顶上,从瓦片缝隙往下看,眼尖地发现,这古板死板、骨头比金刚石还要硬的娄大人……居然在看话本?!

没看错的话,话本还是前几天方满穗闲来看的《满山红情挑俏书生》?

“我眼疾没得治了吧……”兰霜毫无声地喃喃自语,露出一个吃了屎一样的表情:“老东西喜欢看这种风月话本?!”

可那人就是看得极为入神,间或做着笔记,端着那本不正经的书足足看了半个时辰,才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论语看了起来。兰霜毫被姐姐命令,眼睛不得错开一点,只能在房顶上轻轻活动活动手脚,□□似的继续趴着。

云散长天见晚霞,不知道谁家的鹦鹉叽叽喳喳,风里也带上了巷尾不知道谁家熬制的鱼头汤香味,勾的兰霜毫嘴角都要滴口水。娄大人家的老管家这才进了屋,凑到书桌旁边悄声问道:“老爷,天色不早了,可要吃饭了?”

“钟伯。”娄大人被吓了一下,卷起正在看的书塞进袖子里站起身:“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帮我温着放进锅里,我晚上回来吃。”

钟伯连声“诶”着,低着头含/着腰,将娄大人一路送到了偏门处。兰霜毫几步跨到了屋檐,发现巷子里早停着一辆破旧马车,忙记下了样子,纵身一跃,跳进小巷里找人去了。

现在正是回家吃饭的时间,路上来来往往,扛着锄头的,背着褡裢的,将街道堵得像米缸,乱杂杂堆成一坨。兰霜毫带着人没过多久就跟上了娄大人的马车,赶在出城们之前,偷偷在上面塞了个不起眼的小袋子。

果然,等几人除了城门,那小小的马车早就“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了。兰霜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家伙,往地上一送:“去!嗅嗅,往哪里去了?”

这是一只看上去还未成年的小貂,棕色毛发,喉咙处有一大块白斑,仰着小脑袋四处嗅了嗅,“吱吱”叫了几声,一溜烟儿往西北方向追去了。

兰霜毫做了个手势,一马当先冲上去:“追!”

扬州城西北正是大铜山,旧时有记载“刘濞即山铸钱,煮海水为盐,诱天下亡人,谋作乱”。兰霜毫几人一路轻功跑来,汗水浸/湿里衣,恨不得直接脱了,趁着山风正好,松快松快。

小貂很快在山脚下停下,吱吱叫着,又重新爬回了兰霜毫的怀里。

兰霜毫仗着内力雄厚,几步爬上一棵树远眺,看了半盏茶又跳了下来,说道:“那马车被人放在了一处土坑里,掩着一层厚厚的树枝,若是眼力差点还真看不到了。”

其余几人做平民打扮,各个都扒开了领口用手扇风。其中一人似乎是领头,忙上前一步问道:“少主,不进去吗?”

“进去个腿,这地方一看就是个‘老巢’,”兰霜毫翻了个白眼,和他姐姐一个味儿:“进去送人头?撤了!老黄,你带着豹子把痕迹清了,注意安全。”

另一个穿着短打的黑脸汉子也应了一声,跟着老黄一起消失在树林里。兰霜毫抹了把汗水,四下环顾,将四周的景色死死刻进了脑海,才向几人比了个手势,快速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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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川穿着斗篷,跟随黑衣人快速穿梭于山洞密道之中,偶尔几处还冒出腾腾热气,熏得他一直不停地擦着汗水。这人为挖出的洞窟七绕八绕,比那扭成一团的乱麻还要繁复,纵然娄川平日里还会锻炼身体,这会儿也有点扛不住,微微喘着气,好一会儿才被带到了一处空旷些的洞里。

他脸上沉着一层忧虑,眉头快要堆出一座小山。

黑衣人往旁边一撤,做了个“请”的手势:“娄大人请。”

娄川不卑不亢,回了一揖,道了声“多谢”,这才迈步走了进去。里面空荡荡,不比兔子刨出来的坑好看多少,却被其中站着的一人照得光滑璀璨——

那是个翩翩贵公子,身材修长,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直身。他一双细长瑞凤眼,眉心点红痣,刀刻似的细眉微微蹙起,端得一身悲天悯人的菩萨相。这人仿佛身上自带一层了金色光晕,来雁清霜后,孤帆远树中,他像是雨后金光撒入的碧潭水。

“娄大人。”那贵公子拱手行礼,声音却有些沙哑,像是细沙摩挲玉石一般:“久仰大名,在下药自真,奉主人之命,特来相助。”

“原来是药门主,幸会幸会。”娄川脸上的忧虑一扫而光,朗声一笑,忙上前一步:“敢问王大人有何吩咐?”

药自真挑了挑嘴角,笑得宛如清风朗月:“当然是帮帮你们了。”

他说着,背着手缓缓跺步:“总有些人仗着天高皇帝远,嚣张过头,忘了自己干的都是什么腌臜事儿。这自己的屁/股没擦干净,还差点拖累主人一身臭。”

娄川脸上的笑逐渐熄了下去,嘴角一抿,像是被刺了一下,难堪地蹙起眉。药自真说话仿佛在说书,抑扬顿挫,拿腔拿调,好像娄川在他这里就是个茶余饭后用来愉悦身心的角儿。他说话脸上总端着笑,扭头一看,正看到了娄川没能掩下去的不爽。

他眉梢一挑,像是闻到血腥味的狼,笑容猛然夸大,眼睛里放出一股精/光:“哦?娄大人,你不开心了?”

他哈哈大笑者,闪电一样瞬时出现在娄川面前,几乎要把脸贴到人家鼻子上,好像娄川脸上骤然出现的恐惧与暴怒都是他垂涎已久的血肉:“你这种狐裘羔袖、道貌岸然的玩意,居然也会害怕?”

“主人对你做的事情很不满意,怕不是潇洒日子过久了,早就忘了自己是什么玩意。”

这人说话字字带针,却扎得娄川半个音儿也不敢反驳。药自真猛地板住他的肩膀,力道之大,把人肩膀捏出几声脆响。

“若是收拾不了陈松睿,让火烧到了瑞王头上,”俊美如仙人的男子在娄川耳边轻语,每一句话都好像毒药般甘美:“娄大人,你活不到下个月,和你的春秋大梦一起凑合凑合,去做那山下梯田里的肥料吧。”

说罢,将娄川用力一推,直直推到了门口。娄川差点撞到门口站着的黑衣人,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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