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荀渺突兀地笑了声，那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不过一秒就消散，只留下一片空白。
许彰不自觉地攥住手。
“是后悔摇摆不定，后悔结婚，还是后悔把我送到他的身边？”荀渺的声音不算大，但是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击在了许彰的心上。
“而且因为你后悔了，所以我就要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吗？”
荀渺顿了顿，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以保存体力，“先生，我曾经认真地想过，是我过于幼稚与莽撞，在没有明晰前途的情况下，将自己的感情交付出去。但是我从来没有一刻因为喜欢你而后悔过，这是我的选择，我也应该承受。”
但她唯独没有想过许彰会后悔，甚至还会有一天站在她的面前，用这种脆弱的姿态告诉她，他后悔了。
这一刻，荀渺情绪复杂，很难说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
“你也一样。”
“我宁愿你一条路走到黑，永远不回头，也不是变成现在这样。至少这样，我不会替你感到难过。”
她不想要许彰的后悔，不想要他的道歉，也不想要他。
许彰脸色变得苍白，看着荀渺的目光有些茫然，“你替我感到难过？你会替我感到难过，也，也不会再回头再喜欢我吗？”
“感情不是在岔路口做选择，这条路走到一半可以回过头选择另外一条，另外一条不想要了又返回去。”荀渺没有看他。
“如果，如果有一天，许越笙做了和我同样的选择，你还会……”许彰没有说出口。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可笑至极。
“我不会。”荀渺却说。
“他要是和你一样，那我就离开，如果舍不得就这样以保镖的身份陪着他。”
但其实荀渺很清楚，许越笙和许彰是不一样的。
在许越笙的心中，重要的值得守护的东西不多，荀渺算一个。
她自己就占据了大半的位置，根本就无法离开许越笙。
许彰不甘，“凭什么，你对他为什么比对我仁慈？”
他一把拉住荀渺的衣领，紧攥的手背再一次浮起青筋。
“说来说去，你就是喜欢他比喜欢我多，”许彰的眼白爬上血丝，“荀渺，你自己发现了吗？”
“你从来从来从来没有争取过。”
“你根本就没有你说得那么喜欢我！”
“你骗我，我差点就被你骗过了。”
“你在拖延时间对不对？”
“没用的，荀渺，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你只有在骗人的时候才爱说这么多话。”
荀渺闭了闭眼睛，“我……”
许彰松开手，将荀渺推回到沙发里侧。
他从一边的手提包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双眼盯着荀渺，将那个小玻璃瓶扔到地上摔碎，顿时，一股柠檬味的信息素充盈了整个房间。
荀渺不可置信地看向许彰，“你怎么……”
“你不是问我，当年更换腺体的手术对方同意了吗？”许彰的鞋踩在玻璃瓶上，将破碎的玻璃碾碎，“他当然同意了。因为我答应给他一定范围内的自由与终身财富，只要我还活着，没有人可以破坏他的地位。”
许彰满意地见到荀渺脸上骤然失去的血色，“知道是谁了吗？”
许越笙作为一个私生子根本就进不了许家的大门，而他之所以可以，就是因为体检结果中百分百的高等级Alpha分化率。
与此同时，许彰的分化却不断推迟，就连身体也隐隐有些变弱的迹象。
改变身体的针剂不断地注射进去，然而许彰最终还是分化成了Omega。
不管是许彰，还是许彰的父亲，都无法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许越笙的存在，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降甘露，”许彰越过碎片，单膝跪在荀渺身侧的沙发上，“他可以改变我的境遇。其实他不同意也没关系，他本来就没有话语权，但是他同意了。”
迄今为止，许彰也不知道许越笙到底为什么会同意。
但这也不重要了，他只要结果。
许彰看到荀渺眼底的湿意，“你在因为他的遭遇而心痛吗？”
嫉妒几乎要烧光许彰，他冷笑一声，“但是这场交易很公平，他不亏。”
信息素的反应让荀渺的身体迅速灼热起来，不受控制地释放信息素。
Alpha的信息素相互排斥，所以许彰也并不好受。
但是这一切都值得，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荀渺——脸颊绯红，双目湿润，汗水顺着她的额角向下滑落。
“当初腺体移植得太早，以至于我都忘了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现在又想起来了。”许彰呼吸变得急促起来，Omega的信息素是让Alpha动情的最完美的工具。
“荀渺，这算不算，我们的结合？”
许彰话音落下，就被突然暴起的荀渺压在了地板上。
他闷哼一声，疼痛让他的理智有所回归，但很快他就笑了，“这么激动吗，只是拿出了信息素而已，你……”
滴滴答答的声音传来，许彰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只见荀渺撑在地上的手臂流下一条血线，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
“你怎么能，”荀渺抬起双眸，红透了的眼睛盯着他，“说这是场公平交易？”
话音落下，荀渺一拳砸在了许彰的脸上。
“你有给过他公平吗？”
“如果他不同意，是不是现在就没有许越笙这个人了？”
荀渺心疼得弓起身子，她甚至不敢想年幼的许越笙要怎样在高高在上的许彰面前维持最后的体面，说出自己同意的话。
“你居然说公平？许彰，你跟他谈公平？”
许彰的大脑一片空白，但很快也反应过来了，他一把将荀渺掀翻在地上，然后揪着她的衣领打了下去。
“人想要什么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许彰怒吼着，“他要的我都给他了，还不够吗？”
他掐住荀渺的脖子，“他一个私生子，跟我谈什么脸面，公平，我让他好好地活着他就该感谢我！”
荀渺侧过头咬在许彰的手腕上，力道之大几乎立刻就见了血。
许彰倒吸了口凉气，趁这个功夫荀渺推开许彰，一脚踹在了许彰的腹部。
“咳……”许彰倒在地上，嘴角流出血来。
比起荀渺，他的身体素质力量还是要差一些，但是现在荀渺在他的手中，又是这副状态，怎么就不能试一试呢？
许彰从地上爬起来，干净整洁的衣服已经血迹斑斑，狼狈不堪。
“这样也不错，”他说，“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你呢。”
荀渺努力保持着清醒，见他靠近冷笑一声，“你要是不怕死，可以试一试。”
许彰却笑了，“你已经进入易感期了不是吗，”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其实我也是。”
然而他还没靠近荀渺，就被她拿着茶几上的杯子砸了头。
许彰也是狠，他一把抓住荀渺的手，硬是将玻璃扎入了她的手掌，一时间两个人的血迹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许越笙可以的，我怎么不可以呢？”许彰死死地抓着她，身体踉跄把荀渺压在了沙发上面，“我可以在下面的。”
荀渺表情嫌恶，她甩开许彰的手。
因为失血，许彰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有些踉跄。
荀渺毫不留情地抓住他的头发，膝盖抵着他的后心压在地板上。
“我总想保留我们最后的体面，”荀渺喘/息着，“但是许彰，你太让我失望了。”
许彰的眼眶湿润，双手扣在地面上，嘴角都提不起来，“你以为我对你不失望吗？可就算这么失望了，我还是想要试一试。”
“荀渺，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许彰又问。
荀渺提着他的头发让他抬头，咬着牙说，“到此为止吧。”
她猛然松开手，许彰已经没有力气跟她缠斗，尽管已经成为一名Alpha，但是他的身体素质总是落后于Alpha的平均水平。
所以他才需要保镖，需要荀渺。但是现在这成了荀渺打败他的理由。
荀渺踉跄着站起来，后退半步坐在沙发上，她扫了眼地上散发着许越笙信息素的玻璃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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