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的暴风雨让任何人无法前进、无法喊叫,只能听见狂风怒号。
整座小岛从下到上都在扭动。上空,血红色的蕨类被狂风吹起使小岛看上去像被红色妖精包裹住。
“找到了吗?”
“没有。”
黑羽快斗冒着毛毛细雨在泥泞的小道一直往前走。灾难过后的可见度不高,他完全迷失在这片红色的迷雾中,即使离开的方向只在几步之外的后方而已。
他倚靠在湿漉漉的小巷,用力按压右臂上的枪伤试图止血,周遭都是茫茫一片大海的小岛上,连会飞的鸟儿都要慎重思考是否能够逃离。
看着那群黑衣人朝相反的方向离开后他才脱力般倒下,血液从被淋湿的蓝色衬衣中渗透,让他觉得异常滚烫。
躺在潮湿黑暗的丛林角落,他抬头,皎洁之白月被浓稠红色迷雾掩盖,用力眯眼也无法看清。
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
“昭华大人!!!”
被唤作昭华的男人端起茶杯饮用。
“欧珀,不要大声喧哗。”
“这次真的大事不妙!是人类闯进来了!”
昭华手里的茶杯被咔嚓一声捏个粉碎。
半晌,被迷雾笼罩的小岛上,雾气渐渐散去,显现出其本来的样貌。暴雨和汹涌澎湃的海浪逐渐平息,狂风也如温顺乖巧那般轻轻吹拂滚烫的大地。每一处可供人类下脚的地面,只有层出不穷的树林和泥泞的土地。
泥土凝聚在一起形成小孩模样,这是一种名叫尘冢的妖怪,他抹了一把汗。
“呼…今天的暴雨还真是猝不及防啊。”
草类妖怪是岛上最弱小也是数量最庞大的妖怪,它们无处不在、随处可见,尚无法幻化人形,摇摇晃晃地发出几乎捕捉不到的附和。
较为年长的妖怪当属木灵,栖身于盈千累万的树木中,大家都会尊称其一声爷爷,他落下两根树枝轻抚小朋友们。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该去工作了。”
在这座被群海环绕的八岐岛上,一众妖怪齐齐清理着岛上灾难后飘落在地的红绒球,它们是岛上唯一没有生命的群体,妖怪们自诞生以来便背负起了清理这些不明之物的责任,即使它们不知为何要这样做。
每日白昼,小岛依旧会一如既往地刮起灾难般的狂风,夜晚大地再次残留下大量的红绒球。
小妖怪们过着如此循环往复的生活,但从未有任何人对此感到疑问或不解,他们只是从诞生起便这么做了。
“这、这是什么?!”
对于从未见过小岛外的世界,并且从未在白昼时苏醒的尘冢而言,人类是没有听说过的物种。
他用扫帚拍了拍地上这庞大生物,对方伴随着急促的呼吸身体猛地一颤。
“呜哇啊啊啊,动、动了?”
黑羽快斗趴在地上费力地睁开模糊疲惫的双眼,看见这个小小的身影。
妖怪?幽灵?自己已经死了吗?
“你是妖怪吗?…还是、神明大人?”
小尘冢吞了一口口水,向这名外来者面前挪动了一步。
正当黑羽快斗想要进行对话时,大地突然闪耀起红色光芒并在其身下出现一个漆黑的洞,掉进去,不,准确来说,黑羽快斗是被虚空给一口吃了。
小尘冢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大的力量,惊到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前原本还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凭空消失。
“呜哇啊啊啊啊啊——!”
黑羽快斗从一处房屋天花板上冒出来的洞里落下,重重摔在另一个人身上。
本就因受伤和失血过多而异常虚弱的黑羽快斗浑身都痛得仿佛要散架,好在身下垫了个人才使他没有真的散架。
但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朦胧中只感觉自己身在一个昏暗的房间,而两个人正激烈的交谈。
昭华费力地从黑羽快斗身下爬出来,捏着拳头敲打在欧珀头上。
“笨蛋!你一定要把出口放在我头顶吗?”
欧珀被打得嗷嗷乱叫。
“…失误失误!!”
“好了,该拿这个人类怎么办呢,万一被殿下知道…”
昭华作罢,双手环在胸前。想象了一下小岛会发生怎样的灾难后,打了个冷颤。
“不行、绝对不能让殿下知道。”
欧珀勾起嘴角,无数尖锐的獠牙袒露无疑,火红的眼睛闪出阴狠的亮光。
“当然是吃掉啊。昭华,人类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噢!”
砰一声,欧珀脑袋上再次被捶了一拳。
“笨蛋!殿下不是说过不允许再伤害人类吗?”
欧珀失望地揉揉脑门,可惜自己可能再也看不见人类绝望恐惧的眼神了,这是他最爱的娱乐活动。
欧珀:“那…另外几个穿黑衣服的当然也…”
昭华:“当然不可以吃。”
昭华义正严辞地拒绝,随后作思考状。
除了眼前这个趴在地上的,岛上再无其他人类的气味,看样子已经逃走了。
黑羽快斗难以忍受嘈杂的声音,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却又再一次摔倒。
如果被殿下发现岛上又有人类残骸一定会把昭华大卸八块,这么想着,他决定先把人类养在偏殿,等伤势恢复后再将他送回人类世界。
…
华丽的座椅扶手上镶嵌满满的红色宝石——蔷薇辉、红萤、塔菲洛嘉,等等。包括火欧珀和血昭华,它们发出闪亮的星光交相辉映。
而坐在正中间的人便是支配着八岐岛的神。他单手支撑于座椅扶手上托着头,姣好面容与人类青年并无区别,乌黑发亮的长发披散在肩后。
塔菲跪坐在旁,捧着散落一地的发丝认真梳理着,一个倔强的小结卡在琉璃梳缝隙。轻轻一拽,塔菲顿感天都塌了。慌忙连滚带爬地来到座椅前反复用力将头撞在地板上祈求原谅。
座椅上的人缓缓睁开双眼,暗红瞳孔如酸浆般流淌,又像浑浊的沼泽,而这双眼睛的主人漫不经心地起身背对着她,依旧一言不发。
大手轻轻一挥,狂风席卷而来将塔菲掀出宫殿大门后,又紧紧关闭。
塔菲早已习惯这位殿下的粗鲁行径,在其左右侍奉已长达上百年,塔菲依旧没有摸清他的脾气。
那双眼睛如深不见底的黑洞,好似能容纳一切,更像会立马被它吞噬进去。
…
偏殿。这里是供神使们休息的地方。
昭华将热腾腾的血罂茶推向对面的人。
“笨蛋、你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哈….”
塔菲深深舒了一口气,抿一口茶。
“是啊,现在只能祈祷没有坏了殿下的心情。”
“真不明白为什么要派你去照顾殿下!”
欧珀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里的小刀,将手指穿进中央的小孔使其旋转。
“如果是我的话明明可以做得更好。”
“让你这个更笨的大笨蛋去我才更不放心…”
昭华揉了揉太阳穴。
…
这座名叫八岐的岛屿下检测到异常庞大的宝石反应,自那起几十年间派来了无数勘探队,但这些人们统统有去无回,并在各国海域找到了死状惨烈的尸骨。后来便有了这座小岛每到深夜便会有妖怪出没,讲侵入小岛的人类当作食物,这样的传说。
在这几天里,黑羽快斗发现这并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而自己身处的地方正是岛上唯一住“人”的地方——八岐神社。
但不知为何那些妖怪不仅没有伤害他,反倒为他治疗,提供舒适的住处和餐食(即使并不美味,且不适合人类食用)。精心照料下,伤口也恢复地异常迅速。
暂住在神社偏殿,负责照顾他饮食起居的昭华待人礼貌妥帖,那些泥土树木的妖怪虽看上去可怕,其实都是可爱的小家伙。
唯独那个叫欧珀的非常不待见他,但欧珀似乎无法抵抗昭华的命令。
此刻。
黑羽快斗坐在床边故作镇静地看向面前这张庄严的面孔。
对方半睁着眼审视着他,用居高临下的姿态,但黑羽快斗并没有对此感到恐惧,反而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神情里找到一丝亲近。他暗自强装镇定,试探地与其进行交流。
“你是…?”
“我叫真理。”
那张脸透露着一副想要吃人的凶相,黑羽快斗也没想到对方真的会乖乖报上名字。
“殿下…!”
昭华敏锐地察觉到真理的力量,塔菲和欧珀也追随着昭华的脚步一同打开了偏殿大门。
“…怎么在这里?”
真理没有回答,拖着长发,简约的纯黑浴衣外披着金色流苏罩衫,缓慢踱步至三人面前。
意识到事情暴露,昭华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下意识将欧珀和塔菲护在自己身后,首当其冲面对这个高大的身影。
他们叫这个人殿下?他就是妖怪的首领吗…?
黑羽快斗暗自揣测,捂着腰腹的枪伤踉踉跄跄走来众人身边。
“抱歉,真理。是我误闯了这里…”
他没有发现自己斩钉截铁地样子着实使昭华三人大惊失色,更夸张的是他居然直呼殿下名字。
“马上就会自己离开的,请不要责怪他们。”
真理不动声色,斜眼看着这名胆大包天的入侵者。在小岛上十几天来黑羽快斗第一次感受到恐惧,切身体会到自己正身处妖怪的领域。但他绝不会退缩,更不能因为自己而害别人受罚。
看着他坚定的模样,真理不易察觉地轻笑,看似满意,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收回敌视的目光。
真理弯弯眼角,绝望的冰窟仿佛迎来春天,大手轻轻放在昭华头顶拍了拍。
“做得好。”
说完便缓缓随着一阵徐来清风消散而去。
留下脸红的昭华与错愕的欧珀与塔菲,两人仿佛晴天霹雳,从未见过那样如沐春风的殿下,更没见过脸红娇羞如少女怀春的昭华大人。
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人类,对殿下那样说话还能留住小命。这一切都好像梦那样不真实。
…
妖怪并不是只存在于夜晚,而是一直都在。
这是黑羽快斗伤势痊愈后才发现的事实,只不过小岛的白天通常会狂风大作雷雨交加,并没有太多妖怪在外走动。
但今天的天气一反常态,没有下雨更没有那些红色的迷之飞絮。
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如果小岛天气跟真理的心情步调一致,那么他今天应该很开心。反观前几天,不知为何那么郁闷导致每天都在下暴雨。
“喂,人类小子,吃饭了。”
欧珀粗鲁地将餐食往桌上一扔。竹屉盖子滑落,年糕热腾腾的米香弥漫房间。
“谢了,欧珀。”
快斗坐在餐桌前先喝了一口玄米茶,提出了深埋心中的疑问。
“说起来,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哈?”
欧珀感到荒唐无比,一把扯住他衣领将他整个人拎起来,凑近脸,火红的瞳孔升腾起杀意,咬牙切齿般强忍着把面前这个人类撕碎的怒气。
“什么男女性别,小子、别把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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