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白宅,静谧得有些反常。
薛桧之径直闯入书房时,白雪霁正坐在灯下,面前摊着一本账册,手边却放着一杯早已冷透的茶。看到他未经通传、面色骇人地闯入,她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缓缓抬眸,目光平静得近乎冷漠。
“薛相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她语气疏离,带着明显的逐客之意。
这冷漠彻底刺痛了薛桧之最后一丝侥幸。他一步步逼近,直至案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死死盯住她:“雪儿,我最后问你一次,阿萝,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东西?"
白雪霁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避,“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薛相今日是以九阍大人的身份,来审讯犯官吗?”
“我问你是不是!”薛桧之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哐当作响,他眼底的血色更重,“你一直都在骗我,利用我,是不是?!那些温言软语,那些依赖信任,甚至那日的生辰……全都是你演给我看的戏,是不是?!”
他几乎是在咆哮,白雪霁紧握双手,压抑住情绪,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是平静的模样。其实,也不全是做戏。
良久,白雪霁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冰:“九阍做下的那些脏事,害死夏叔,害死佘云邺,害死那么多忠臣良将的时候,你何曾不知,他们对黎明老百姓难道就不是欺骗?薛桧之,你现在手上沾的血,比我嘴里说的谎,要多千倍万倍。你与我谈欺骗?岂不可笑!”
“那不一样!”薛桧之猛地打断她,胸膛剧烈起伏,“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那是皇帝!是天子!他让你死你就得死!我能怎么办?!我是为了大局!是为了活下去!”
“你不能改变,但你可以选择不说谎!不助纣为虐!”白雪霁厉声反驳,“可你呢?你明明后来知道了真相,你却选择了掩盖,甚至选择用尸骨铺就你的权势之路,这就是你的大局?”她是嗤笑一声,站起身,与他针锋相对,“那我的大局,就是要把这些真相大白于天下!让你,让官家,为你们的‘大局’付出代价!”
薛桧之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眼中是疯狂的痛苦和绝望,”我对你如何,你心里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是!我是骗了你!可我也护了你!我甚至……我甚至明知你在利用我查那些旧事,我还在自欺欺人!我以为……我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只要我掌控一切,我就能把你留在身边,就能弥补..."
直白间,两人四目相对,薛桧之触及到眼前人眉眼的冰冷,他愣住了,眼中最后一丝希冀也彻底湮灭。再也回不去了……
薛桧之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苍凉而绝望,带着浓浓的自嘲,“我薛桧之……终究是……痴心妄想……”他笑够了,缓缓抬眸,眼中所有的痛楚与脆弱已被戾气所取代。
“既然你执意要与我,与朝廷为敌,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他推开了白雪霁,声音冷硬,“从今日起,不许她踏出白宅半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见她。”
“公子!”薛砚在一旁急声道,眼神警惕地看着白雪霁,手按在了刀柄上,“此女心机深沉,留不得!”可薛绘之没有理会他的呼叫,只是拂袖转身离去,薛砚不忿地松开了手,然后跟了上去。
大门重重合上,落锁之声清晰可闻。白雪霁跌坐回椅中,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掌心之中,已是一片冰凉的汗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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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薛桧之彻底撕破脸,意味着最后的庇护消失,但奇怪的是,她心中反而一片清明。
澧堂阁很快就被封锁,钱、白两座宅子前后均有九阍的人严格监视。而花解语,在此之前已将核心证据送达宋德允处,唯有阿萝的木盒还藏在白雪霁闺房的暗格处。
临州城表面一片平静,暗地里已是一张逐渐拉满的弓。
证据已全,链已完整,文武皆具。宋德允立刻与禁军副统领赵铎敲定了最终方案,麾下秘密集结的精锐以及各路人马在霍老的部署下,分散蛰伏于各处据点。支持宋德允的官员府中,也暗流涌动。
建元十三年六月初七,夜。
这是一个看似平常的夜晚,空中飘着细雨,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声响。皇城司部分兵马与禁军例行换防,交接的间隙比平日似乎长了那么微不足道的片刻。
就在这片刻之间,一道亮光闪过。
“动手!”赵铎眼中厉色一闪,猛地拔出佩刀。
他麾下早已准备就绪的数千精锐禁军,如同猛虎出闸,瞬间暴起发难,刀光闪动,血花迸溅,尚未反应过来的原守军顷刻间被缴械控制。“控制宫门!凡有抵抗,格杀勿论!”“一队随我拿下枢密院!”“二队封锁各处通信要道!”
训练有素的命令迅速下达,叛变的禁军如同高效的机器,迅速分割、掌控了临州皇城的门户与神经中枢
几乎在同一时间,临州城内多处突然火起,浓烟滚滚!更有数处繁华街市爆发了莫名的骚乱,人群惊呼奔走,瞬间吸引了大量巡城卫兵和九阍缇骑的注意力。这些,皆是灰鸽帮的杰作。
混乱,成了最好的掩护。
宋德允一身戎装,出现在皇城门下。他身后,是支持他的官员、宗室以及霍老带来的精锐死士。他的身侧,是一身亲王常服的未冠少年,福王之子宋慎。
“清君侧,正社稷!随我入宫!”宋德允长剑一指,声音穿透雨幕。大队人马如同潮水般涌入突然洞开的宫门。
宋德允一方虽精锐,但宋德真经营多年,宫内侍卫和九阍高手亦非庸手,他们迅速反应过来,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展开了激烈的抵抗和回击,刀剑碰撞的铿锵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垂死的惨嚎响彻夜空,鲜血染红了汉白玉的地砖。紫宸殿前的广场,瞬间化作修罗场。
白宅之外,喊杀声隐隐传来,看守的九阍卫兵顿时紧张起来。
突然间,数条黑影从暗处扑出,精准很辣地袭向看守头目。与此同时,后院墙头翻入几人,与宅内早已做好准备的白雪霁里应外合。
“小春春!”花解语一身利落劲装,手中长剑犹带血痕,冲了进来,“宫宫门已破,允郡王正率军攻向紫宸殿!快走!”
谈话间,他又撂倒一名冲来的九阍卫兵。
白雪霁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疾奔回床榻,从暗格中取出那沉甸甸的木盒,抓起里面的令牌和绢书的的木盒塞入怀中。
“走!”
她随着花解语和李五等人杀出重围,踏着湿滑的石板路,奔向火光冲天、杀声震地的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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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内,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宋德允与年仅十六的宋慎在赵铎及精锐的护卫下,已突破至紫宸殿门前,正与最后负隅顽抗的皇帝亲卫和九阍高手激烈厮杀。薛桧之的身影在殿门处时隐时现,面色冷白,却仍强撑着调度指挥,试图稳住阵脚。
“允郡王!”白雪霁高呼一声,冲破雨幕,将怀中木盒高高举起。
看到证据,宋德允精神一振,喝道:“好!赵将军,开路!”
赵铎怒吼一声,率亲兵猛冲,终于撕开一道口子。宋德允、宋慎在重重护卫下,大步踏入紫宸殿内。白雪霁紧随其后。
殿内景象映入眼帘:宋德真依旧端坐龙椅,冕旒微斜,龙袍稍显凌乱,面色却维持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唯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尽是阴鸷与狠戾。他身边只剩下寥寥几名死忠侍卫和面无人色的内侍。殿内大臣早已躲到角落,或瘫软在地。
宋德允持剑踏入,直射御座:“宋德真!你窃居大宝,倒行逆施,今日便是你伏法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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