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岛先生,真的不可以再走了。”
狛治与穿着樱粉色和服的少女擦肩而过,鼻尖嗅到一丝熟悉的草药苦味。
“我很不舒服,能休息一下吗?”少女被少年抓着手兴冲冲地往人堆里扎,踉踉跄跄地低声哀求着。声音轻轻柔柔,带着点气音。
“脸色惨白,额角冒汗,”狛治排在糕点铺长队队尾,收回视线,往前走了一步,心想,“呼吸也不太对劲。”
城南最近新开了糕点铺,生意火爆,狛治想着带点回去给白城尝尝。
名叫田岛的少年脑侧扎了个单马尾,黑色的刘海垂在颊两侧,不耐烦的声音隐隐约约飘来,“什么呀,这才刚进城。不要扫兴好吗。”
两人走远,混入了人群中。
“您的糖糕请拿好。”店家把糕点递给狛治。
狛治回神接过,从荷包里掏出两文钱来,“谢谢。”
提着糕点,抄近道,回町奉行所。
七拐八弯进小巷,闹市沸腾的人声一下子就小了。于是微弱的、急促的、尖锐的、几近窒息的喘息声就格外明显。
有人倒在了巷子里。
樱粉色和服落在地上一团,阴暗潮湿的苔藓蹭在上面,像是被蛛网黏住的蝴蝶。
有点眼熟,刚才见过。
她的同伴呢?
狛治左右打量了一下,没有看到人影。
放着不管的话……会死的吧。
“咳…咳…咳…”女孩勉力靠墙坐着,瘦弱的身躯躬下腰来,一连串剧烈的咳嗽,骨架都要散架,白色的帕子捂在嘴边,生理性的眼泪顺着睫毛落下苍白削瘦的脸颊。
狛治走到少女身边,低头看她,昏暗的巷子把一切都隐藏在阴影里。
要救吗?
换在以前,狛治是不会管这种麻烦事的。
对曾经的狛治来说,只要父亲能活着,其他的怎么样都好。
他本就在泥潭里,自身不保。
可要是救了她,白城会开心的吧……
这一点迟疑,让女孩的手爬上狛治的袖口,“救救我……”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女孩的手攥得死紧。
狛治低头看她的手。
纤细的,细腻的,孱弱的,轻轻振袖就能抖落的。
“咳咳咳,救我……”
猛得爆发出的一连串剧烈咳嗽让狛治重新望向女孩。
女孩右手揪紧胸口的衣料,像被什么重物压住一样,声音急促而低哑,意识已经有些恍惚,
“哈……哈……”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水扼住喉咙,肩膀剧烈起伏,纤细脖颈的青筋微微绷起,泪花呛出眼眶,她竭力张大嘴巴呼吸,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挣扎空隙,她努力睁开了眼。
樱粉色的花瞳盈着水光,像是初春三月的芳菲。
她笑了。
星子般的眼眸弯了弯,生理性的泪水还盈在眼眶里,是很歉意很自责的笑。
笑得很丑。
就像……父亲那样。
小巷很暗,不见天光,让狛治又想到了那天正午。
那个阳光没有透进的屋子里,悬在房梁上冰冷的尸体。
一个两个,生病了就去好好养病啊。
自责什么?
狛治暗骂一声,半跪在地,膝盖碾上苔藓淤泥,弯腰拆开她的腰带,拉开和服背后的伊达结,降低她呼吸的阻力,一手搂在她腰间,一手兜住她膝弯,把人打横抱在怀里,掉头大步往医馆跑。
新买的糕点孤零零地落在巷尾。
“听着,看我,不要害怕,调整呼吸。”
由于缺氧天旋地转灰蒙蒙的世界里,一直有人在沉声安慰,“呼——吸——对,你不会有事的。”
少女蜷缩在男孩的怀里,落在手臂外的白皙小腿随着狛治奔跑的频率一嗒一嗒的。
头顶突突有鎹鸦盘旋,漆黑的翅膀扇动着发出怪叫。
少年大步奔跑着,周围的建筑都幻化成虚影,感受着胸口愈来愈急促的呼吸,袖子被风吹得鼓鼓作响。
医馆的方向,终点的父亲好像才刚刚打好绳结,还没把脆弱的脖子送进死神的手里。
砰地闯进医馆,狛治把少女放在床榻上,扶着少女的背辅助她呼吸,高声对着医者让出位置,“她呼吸不过来了!救救她!”
医者立马开始急救。
狛治被挤到一边。
白色衣服的医者在匆匆抓药,屋外阳光刺眼,站在门扉的阴影里,耳边全是自己急促的喘息。
狛治看向房梁的虚空,仿佛自己冲回家,把老爸从绳结上抱下来,那时躯体还是温热的,脖侧的脉搏还在跳动。
他会按压老爸的胸膛,一下,两下。
第三下的时候老爸的眼皮会抖,而后在床榻上悠悠转醒,对自己歉意一笑,说:“狛治,你回来啦……”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一会是老爸的笑,一会是从怀里掉落的鳗鱼饭,一会是已经吊到冷硬的身体。
幻想和现实交织在一块,狛治的手脚都有些发凉。
“幸好你来得早,”医者的声音把狛治拉回现实,“再晚一分钟,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这回赶上了啊……
狛治回神,太好了。
女孩闭着眼平躺在床铺上,呼吸平稳,脸色正常,狛治用手探了探她的脉搏,健康的平稳的,虽然有些虚弱,但看起来已经没事了。
“她怎么了?”
“缺氧。哮喘耗费大量体力,应该是累得睡着了。”医者眼神里有些责怪,“她身子弱,不能见风,你不应该带她出门的。”
“我回去开两副药,晚上可能会发烧,你要注意一点。”
“好。”狛治没有反驳。
医馆还有患者,没让狛治久留,付了医药费,就要离开。
出门前,狛治笼住女孩,微微低头,白色睫毛半垂,专注地看着女孩背后,重新把她伊达结和腰带系好,又把和服理齐。
“失礼了。”
低声道完歉,才把女孩背到背上。
直到这时才发现少女像一片云一样,轻得不像话。
好瘦。
狛治心想,松了松手指,把女孩往背上再托了托,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女孩的脸往内侧偏偏,防止被阳光晒到。
女孩下巴枕在狛治肩上,鬓侧的刘海因为低头轻轻挠在狛治脸上,狛治有些生硬地偏了偏头。
回到小巷的时候,糕点还在地上放着。
狛治用脚尖抵着束着油纸的绳结,把糕点勾起,而后转到手上,背着女孩往町奉行所走。
穿过庭院,走进客房,狛治把人安置在榻榻米上,而后从衣柜里翻出布团,在地上铺好,再把女孩抱了上去,而后轻轻把旁边的被子拉到女孩身上。
做完一切后,轻手轻脚地拉上房门,从旁边找了个木盆,去私井打水。
期间拎起糕点看了一眼,油纸底下脏了,不好再给奉行大人送去了。
狛治去水井的路上想,明天再给他重新买一份吧。
与此同时,在私室里,白城撸着袖子,跟一个公鸡小眼瞪大眼。
公鸡是让小黑捆好送来的。
白城深呼吸,做了近乎三分钟的心理建设,终于用指尖碰上了公鸡的羽毛。
公鸡挣了挣,但或许觉得白城摸得很舒服,头点了点,而后又不动弹了。
烛火在一旁跃动着,锃光发亮的银针放在软布上。
白城用火焰烤过银针,而后一手轻轻拢住公鸡的脖子。
左手拇指按住上喙、食指顶住下喙,掌心握住鸡的脑袋,能感受到它脆弱的头骨,一起一伏地颤动着。
这是白城第一次处理活物。
他掌控着它的生命。
鸡的体温顺着掌心往身体涌去,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刻在基因里的名为物竞天择的残忍。
用火炙烤过的针尖扎破手指,红色的鲜血滴入鸡嘴前一秒。
非比寻常的腥味让鸡开始奋力扇动翅膀,咯咯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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