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野面无表情任由刘玉玲咄咄逼人,华婉宁却看见他绷紧的下颌以及眸中深深地厌恶。
“玉玲姐,你快别说了···”有人劝慰她,六郎如今贵为寨主,刘玉玲这般下人脸面,若惹他发怒,后果可不堪设想。
“无妨!”桑青野终于开口,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诸位也是这样想的?”
此问一出,大家都面面相觑,就算真是这样想,谁又敢像刘玉茹这般说出来呢?
桑青野的目光落在华婉宁身上,她怀里还抱着孩子,静静地坐在一旁,低眉垂眼,似乎并非风暴的中心。
“咱们与苗人打交道已经有十多年了,大家不妨想一想,有哪一次冲突,是因我们而起?”
一时静默,众人的记忆开始倒退。
自打他们桑家人在此建立家园,与苗人,羌人比邻而居。
前几年尚且算太平,后面这些年,每到秋收时节苗人便来滋生事端,实则还是为了抢夺粮食,后来甚至主动圈定地界,不准汉人在他们圈定的水域里捕鱼或围猎,时常在傍晚突袭归家的汉人。
“哪次冲突,他们不捞些好处?”桑青野又问。
众人亦不说话,可愤懑的情绪,已经略略有些高涨。
“伯父在时力主和平,属实没错,只是一来二去,苗人已经摸清了我们的性子,以为咱们汉人寨软弱可欺,缕缕从咱们手中搜刮好处。”
旁人不知,可是桑青野一清二楚,这些苗人懒惰奸诈,实在不配他们善意相待。
“今日之事,尚不知是否与苗人相关。”桑青野看着华婉宁怀中的孩子,语气放缓了几分:“但是咱们得当务之急,是找到医治之法,而非自乱阵脚。”
他看向黄万中:“黄医士,你先想办法缓解孩子们的症状。”
后者立即点点头。
刘玉玲正欲开口反驳,却被桑青野一计凌厉的眼刀遏住。
“所谓苗蛊之言,纯属无稽之谈,我桑青野敬天地,却不信邪祟,日后任何人再敢胡言乱语,无论男女老少,我都严惩不贷。”他壮硕的体格本就令人敬畏,此时沉着脸,目光发狠,更叫人胆战心惊。
“对,对,寨主说得对。”
“咱们行的端坐的正,不怕鬼怪邪祟!”族人反应过来,开始小声应和。
可还是有人心怀惧念,期期艾艾嘟囔着:“那若是医治不好怎么办?苦了我的孩子!”
桑青野沉吟片刻后,向众人许诺:“若是三日内还不见孩子们好转,我会亲去蜀中求医问药。”
语落,华婉宁霍然抬头,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
她灼灼发亮的眸子实在醒目。
众人拿了黄万中的药纷纷抱着孩子离开,每个人的脸上都忧心忡忡。
祈祷山神保佑自己的孩子。
待人群悉数散尽,桑青野向黄万中细问情况,只见后者一脸凝重:“我头一回见这种病症,找不到病因,实在有些难办。”
若是蚊虫叮咬,不可能只在孩子身上出现。
但除了这一点,他是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缘由?
桑青野蹙眉,默默看向华婉宁,方才如此吵闹,可雀儿竟在她怀中睡熟了。她似乎不愿惊搅孩子的睡梦,于是尽力维持着姿势不动。
“寨主,我实在医术浅薄,此番恐怕得寻世外高人相助了。”
见黄万中都这样说了,桑青野只好沉默着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尽量缓解孩子的症状,我自会想办法。”
此时,雀儿的爹娘才姗姗来迟,雀儿娘抽抽搭搭地进了门,看见孩子在六娘子怀里,竟上前一把夺过。
华婉宁防备不及,一个趔趄几乎栽倒,幸而桑青野及时揽住她。
怀中的雀儿被惊醒了,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桑青野质问雀儿娘亲:“你这是做甚?”
雀儿娘愤愤不满地的望着六娘子:“我送孩子去读书,谁知竟染上了怪病···”说话间她眼泪婆娑,但碍于寨主在此,还有更多狠毒的话不敢说出口,只好化成厌恶的眼神,刀子一般投向六娘子。
“对不住,对不住!”雀儿爹却老实巴交地躬身赔礼:“寨主莫怪,莫怪,我们这就回去了。”
二人拉拉扯扯地出了门,全然不顾怀抱里还哭泣的孩子。
“你,没事吧。”桑青野低头查看。
雀儿娘亲刚才那一拽,力气不小,华婉宁只觉得两臂硬生生的疼,可身体的疼痛却远远比不上她心里的难过。
她抿着唇不语,一双潋滟的杏眸悄无声息盈满水气。
自己真心诚意教孩子们读书,却没有想到她们会是这样的态度。
这一刻,她的心中除了气愤,更多的是委屈。
桑青野见状拉起她的手腕默默往外走。
外头艳阳高照,倒比房子里暖和许多。
二人一前一后往龙门的方向走去。
半晌之后,才听见华婉宁瓮声瓮气地问:
“你带我去哪?”
桑青野见她脸色好些了,回道:“方才你受委屈了,我带你去寻些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说话间,二人就到了寨子外头的小路上。
华婉宁望着蜿蜒向上的林径小路顿时脸色大变:“又要爬山?”
她太讨厌爬山了,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
桑青野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揶揄道:“这就走不动了?”都没开始呢。
他们自幼生长在山野间,爬山、游水乃家常便饭,自然比她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强多了,华婉宁无意在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上逞强,索性点点头大方承认:
“嗯,我真的走不动。”她秀眉轻蹙,眼角顺势垂下来,红润的唇瓣无意识地翘着,像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
桑青野无声地勾了勾嘴角,在她面前缓缓屈膝,还是那句熟悉话:“上来吧。”
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他们俩是挂名夫妻,华婉宁这样想着,便麻利地俯下身去。
他背着她一路往林间走,脚下的杂草足有膝盖那么高,饶是人高马大的桑青野,走起来也费劲。
华婉宁隔着薄薄的衣料,可以轻而易举感知到他渐渐起伏的气息,她抬头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忽而问道:“林子里头究竟有什么好东西?”
他将她往上托了一下:“急什么,一会儿就知道了。”
密林深处,千年古木参天而立,枝蔓丰饶的树冠层层叠叠自成穹顶,遮蔽了外头耀目的日光,苔藓爬满树干带着丝丝沁人的凉意。
华婉宁索性也不追问了,兀自眯起眼睛,感受着来自林间的清风。
他的肩头好似一艘宽阔的小船,驮着她沉稳向前,步伐起伏之间她竟昏昏欲睡起来。
桑青野感受到背后的人脑袋轻点,似小鸡啄米一般,于是便试探地唤了一声:“阿宁?”
微微偏过头时,女子温热的鼻尖正巧蹭过他的侧脸,似羽毛一般,轻轻柔柔,带着些许醉人的温热馨香。
如雷的心跳几欲冲破他的胸腔,桑青野兀自停下脚步,喉结上下翻滚,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霎那间,林间有风,吹进了他的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华婉宁觉得胸腔和侧脸都微微发热,才迷迷糊糊得从睡梦中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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