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越来越近,那无人乘骑的两匹战马一步一步朝三人走来。
那马匹上,分明挂着白布,被风吹着荡在战马两侧。
黎伯约心下一惊,见有人下马而来,忙上前问道:“你们的将军和副将呢,为何不见人?”
那人面有痛色,朝侧边站去,让三人看清了他身后情形。
整整齐齐的士兵分站在两侧,中间让出的道上,十几人一前一后抬着两个棺椁缓步走来。
黎伯约和尹燕几乎是同时跑到了被放下的棺椁旁。黎伯约有些愣神,似疑惑又似惊惧,“这是何意?”
“丞相节哀!”周围的士兵齐刷刷低了头,三人先前还怀揣着期盼的喜悦被这一句话冲刷地一丝不剩。
黎伯约和尹燕张着嘴想问些什么,但巨大的打击让他们的大脑霎时间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
黎霜稳住心神,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说话的士兵沉声道:“我是尹将军的副将之一。五日前,蛮夷将尹将军和黎副将引到了山谷,军中又出了叛徒。敌众我寡,二位将军为了保护我们撤退,身中数箭……”
副将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
“叛徒?!”黎霜震惊道。
“我不信……”黎伯约只是看着棺椁,手颤抖地摸上了冰冷的棺木,喃喃道:“仲儿和尹大哥沙场征战多年,怎会被蛮夷诓骗……”
“是蛮夷首领艰险狡诈,掳走了定远百姓。将军为了去救出那些老少,所以才……”副将深吸了一口气,周围也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尹燕闻言,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无力地伏在棺椁旁。黎伯约悲痛万分,以手掩面,止不住痛呼道:“痛煞我也!”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黎霜的脑中一片混沌,她的全身都在颤抖。
无人骑坐的战马,飘荡的白布,冰冷的棺椁和面前散发着悲凉气息的人群,就像一把把利刃刮开了她的心脏,让周身的冷风全都灌入其中。
黎霜慢慢后退,摇着头,满脸不可置信。她一转身,便看到朝自己而来的裴晏。
裴晏方才站在不远处,已经知道了全部情况,低头看着黎霜,“你要去哪儿?”
“面圣,陈情。”黎霜冷道。
“不能急,”裴晏道:“我知道你难过。但是在真相未查明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黎霜还要说话,裴晏俯身与她平视,认真道:“主动权要掌握在自己手上,这可是大小姐你教我的。等有了充足的证据,你才有底气,有能力去面圣,是吗?”
他说话循循善诱,几近诱哄和宽抚,看向黎霜的眼神又极清澈诚恳,让人无法去拒绝。
“那……”黎霜顿了顿,“要查只能去定远,可是母亲还需要我。”
“我去,”裴晏一口应下,“你负责安抚好你爹娘,留意长安的动静。我呢,就去定远替你找找证据。”
黎霜摇摇头,道:“不可。定远偏远,相隔千里,路上有诸多变数……”
“大小姐,”裴晏还是保持着与她平视的姿势,看着黎霜的眼睛,认真中喊了戏谑,“这是开始关心我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裴晏还有心思和自己开玩笑?
黎霜抿唇,“行,死在路上可别赖上我。我不会浪费时间给你立衣冠冢的。”
“没事,”裴晏站直身子,“有空给我烧点纸钱就行,我怕在阴曹地府不能打点,给阎王爷下苦力呢。”
黎霜低了低头,心里的豁口还在不停灌进冷风。
“大小姐,那什么三步远的规矩,不然就别要了吧?”裴晏问道。
黎霜看他,用眼神询问缘由。
“我可是你的暗卫,近身保护可是很正常的。何况我这次去定远,万一真的一去不复返,大小姐就不后悔没多和我亲近亲近?”
黎霜给了裴晏一拳,气不打一处来,“你抽什么风?”
“那大小姐就是同意了,”裴晏得意洋洋,“这不是说话不方便么,我没什么坏心思。”
黎霜不答,转头看着黎伯约和尹燕强打起精神指挥着众人将两副棺椁抬进城内,轻声呢喃:“怎么会这样……”
众人进了长安,黎霜和裴晏跟在队伍的最后。
替黎霜盯着冯御的凌逸得知消息,立马赶了过来,只看到了黎霜和裴晏并肩而行的身影。
惊鸿将军和黎仲战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长安,百姓们皆自发上街吊唁。皇帝得知此事,只是厚赏了二人亲眷,顺带收了尹运海的兵符。
黎伯约本就为了处理二人的丧仪忙得脚不沾地。知道了这个消息,更是急火攻心,差一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陛下这是何意?且不说追封和查叛徒之事,就说收兵权,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吧?”尹燕道。
黎伯约只是摇着头,除去悲痛,脸上更有失望之色。
黎霜坐在一旁,脑中思绪纷繁。
她知道尹运海手下有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尹家军,加上虎符统领的皇城军,一向有战无不胜的名号。
只是所有人都未曾料到原来皇帝早就忌惮尹家军已久,才会在他死讯传来后立刻将尹家军据为己有。
裴晏也已经离开了两日,按照他的计划,现在应该已经在定远城了。
屋内,凌逸给黎霜端上一盏热茶,试探道:“小姐,你真的放心让裴晏一人去查?”
“为何不放心?”黎霜看了他一眼,“算算时间,他身上的毒也该快发作了吧。若他还想活命,就不敢跑。”
凌逸一听黎霜的语气,放下心来,“小姐足智多谋,是我多虑了。”
一日后,影儿递了封信给黎霜。是裴晏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只能勉强辨认内容。
信上说,他为了节省时间,就先把证据送回来。
他在定远城中找到了可疑的人,逼问下得知他就是为蛮夷乔装入城掳走百姓大开方便之门的人。
令黎霜震惊却不意外的是,那人说出幕后主使是冯御后,直接咬舌自尽了。
最令黎霜愤怒的,是尹运海和黎仲本不会兵行险招。兵部尚书张作让人扣住了援军和粮草,让大盛一方逐渐变得劣势。
尹运海知道此战若再拖下去,必是死局。所以他才选择亲自去往山谷,让蛮夷将兵力都集中在自己这一方,再派人去蛮夷后方烧掉他们的粮草。
只是他没想到,军中出了叛军,临阵倒戈。本勉强可与蛮夷一战的兵力瞬间变得渺小,局势变得紧张。
尹运海和黎仲为了最大限度保存兵力,用血肉之躯为其他士兵开了一条血路。
叛徒已经销声匿迹,多半也死在了那里。而张作敢如此做,多半也是冯御的手笔。
黎霜本半信半疑,但她看到了信笺中的口供。
口供的字迹和裴晏的大相径庭,根据黎霜的经验来看,这不可能是出自裴晏之笔。
上面说,冯御不仅安插了自己的人在军队中,更威逼利诱,让那人带着乔装的蛮夷人混进称定远城中,骗走了几个百姓。这才让尹运海和黎仲以身涉险,以至于中了蛮夷埋伏,战死沙场。
那就说得通了。黎霜捏着信件的手不自觉用力。
她想将东西交给黎伯约,却得知黎伯约去了城外,一时回不来。
时间紧迫,黎霜将此事告知尹燕,尹燕当即要入宫陈情。
但黎霜让她留在府中操持,等黎伯约回来后让他来宫里找她。
黎霜这次不再是李清正,而是黎家之女。
“求陛下为二位将军做主!求陛下为二位将军做主!”黎霜跪在殿外,大声喊道。
方才自己见了皇帝,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了他。结果皇帝什么表示也没有,说这个口供不能说明什么,更不能污蔑皇子,很快把黎霜打发了。
黎霜这才明白,皇帝根本就不关心尹运海和黎仲战死的原因,只想要尹家军!
而冯御,就是因为知道皇帝的心思,才大费周章设了一个局,就是为了让尹运海和黎仲死在沙场之上!
她痛极,才会在被皇帝“请”出金銮殿后还跪在殿外,大声重复着一句话。
“求陛下为二位将军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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