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安置好沈湛,笑道:“这下我便知道该如何计算等身寸点穴了。”
沈湛还是没什么表情,背着光,她只能隐隐看到他瘦削的轮廓。
不知怎的,她忽然对他说:“珩澜……谢谢。”
也许是谢他给她体面。也许是想客气些,让他好同意她接下来的话。
婢女见世子并未发作,手脚就更麻利了,不一会儿就将居室内沾染了药味的织物全部换掉,走过来柔声道:“世子,可以进去了。”
夏末秋初,是云京天气最好的时候,浓阴仍在,日头却不毒辣。宋婉看了看尚佳的天色,试探道:“我们去园子里逛逛吧?这好的阳光,莫辜负了。”
沈湛侧目看去,和煦的日光下,她侧脸的轮廓美好,还有浅浅的绒毛。
他转过头,并未听她在说什么,脑海中都是她那声“珩澜”的回响。
宋婉见沈湛不说话,便蹲下来扬起一张脸询问:“可以吗?世子想去逛逛吗?”
沈湛道:“可。”
宋婉笑着走下台阶,回首朝他勾勾手,“走哇,这会子阳光正好呢,青湖边再吹来点凉风,可舒服了!”
沈湛的眸光却被她红肿的手指吸引,有一闪而过的可怖寒意。
宋婉走在前头,沈湛落后她几步,她怕他走快了喘,便放慢了步伐,可即使如此,他也还是与她拉开几步的距离。
沈湛并非是走不快,而是觉得无趣。
王府的园子无趣,假意奉迎的奴仆无趣,乐婢南音无趣,晴空万里的天色无趣,他病恹恹的这条命,也很是无趣。
宋婉缓步而行,出了琉光院,朱栏白石、绿树清溪,满目的松柏郁郁葱葱并列在小径两侧,也不知有多少个年头了,高耸挺拔,一片欣欣向荣之气。
沈湛的目光没有什么聚焦,负手缓步而行,婢女小厮在他身后数十步跟着。
王府画栋雕檐,甚至有山在其中,山上亭台楼阁依山势而建,高低错落,最高处隐入薄雾,有天上宫阙不胜寒之感。
荣亲王是今上的手足,封地在富庶的云京,据说是当年陪今上打天下的众多兄弟中唯二全身而退的。
另一位,便是如今戍守北境的晋王爷。
晋王自去了北境便从未回过帝都,这些年来戍守边境重镇,将大昭的版图扩大了不少。
荣亲王则在今上称帝后就急流勇退,得了个富庶的云京做封地,这些年来沉溺于诗词歌赋,游山玩水饮酒作乐,倒也快活。
走着走着,便走到一处封闭的院落。
院子掩映在一片假山之后,倒是幽静,门口的湘妃竹泛黄,似是许久没人修剪,门上挂着沉重的铁锁,锁上都落了灰。
“这是哪里?”宋婉问。
沈湛眸子幽幽,回答了她,“沈洵曾经所居。”
“沈洵?”宋婉问,“沈洵是谁?”
沈湛道:“是我阿弟,半年前上巳宴,落水顺着绿江飘走了。”
他话语间平静,眼眸中却有一闪而过的冷光。
“好好的筵席上怎会落水?无人搭救么?”宋婉道。
上巳宴便是水边宴饮,郊外游春的节日,青年才俊与窈窕淑女便会借此赏花游春之机暗自相看。
他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古怪,“阿弟与那筵席上的女郎们调笑不慎跌入水中,乱作一团,能救上来几个便是几个。”
宋婉:“……”
来之前到没听说过王府还有二公子,只这二公子失踪的原因实在是不好听。
沈湛沉默地与她对视片刻,而后转身边走边道:“走罢。”
穿过月洞门,亭台珠帘绣幕,青湖中有小船在一片湖光山色里穿梭,船上像是有乐婢在演奏。
暖阳映照,湖面平静无波,繁花簇拥下,连绵的亭台楼阁灰瓦粉墙倒影在水上,似人间仙境。
不远处的山坡上绿油油的,还有三两白孔雀和鹿缓步而行,呦呦鹿鸣空灵悠长。
原先宋府的宅子宋婉都没好好逛过,骤见比宋府大了不知道多少个的王府,骨子里的那份少女的天真便掩不住了。
宋婉快走了几步,到荷叶连天的湖岸边,涟漪的浪轻快地拍过来,满耳悦耳的声响。
她将手伸进湖水里。
晒过日头之后的湖水,温润沁凉,很是舒服。
她忽然很想让他也感受一下这令人心神舒爽的湖水。
沈湛在汉白玉围栏前负手而立,身影瘦削颀长,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一片烟波浩渺。
宋婉纤细莹白的手在水里飞快地漂了一下,起身跑过来踮起脚尖,伸出双手他脸上一抹,狡黠笑道:“凉吗?”
沈湛脸上的淡漠霎时隐没,怔然看着她。
青湖浩渺一片,靡靡之音时起时隐,却让他觉得耳膜发胀,心中升腾起的热意让他毛骨悚然,被她碰过的脸颊变得滚烫,那种莫名的燥意又密密麻麻地攀上他的心头。
宋婉和他对视着,他的神色变得森冷警惕,让她觉得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她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在沈湛沉默又冰冷的注视下,宋婉微微侧了侧头,躲避开他专注的视线,在沈湛看来她歪着头的样子却像是某种小动物在表达疑问。
她说:“湖水晒过之后很舒服,我只是想让您也感受一下。”
他仍旧没有回应,只凝视着她。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带着隐隐的委屈,“如果这样做,让您生气了,那对不起……您总是不说话,我不知道什么事是您喜欢的,什么是您不喜欢的,我便只有将我喜欢的事与您一起做,希望世子您能高兴。”
“我知道这样的景致,世子早就看腻了。可我……我原先在府里时,都没怎么出过绣楼的。世子今日能陪我逛园子,我很知足了,世子既不喜欢,那不会有下次了。”
沈湛气息清冷,自上而下冷静而警惕的俯视她,一字一句道:“为什么要我喜欢?”
被她碰过的地方……明明湖水是凉的,脸颊却热了起来。
宋婉抬眸看他,理所当然道:“我嫁给你了,你是我夫君,我自然要你喜欢,要你高兴啊。”
沈湛眸光微动,像是自言自语,兀自咀嚼她话里的意思,“我是你夫君?”
宋婉垂下眸子,脸色微微发红,犹如薄雾中的海棠。
仿佛下了决心,她继续道:“即使我不是什么正经的世子妃,可我到底嫁与您了,待您病好之后娶了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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