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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93章

霍斟眼神有点闪躲,撇过头道:“那时,我……军务繁忙,没有时间。”

他一派信誓旦旦的样子,又道:“但是我做菜的手艺是从小练就的,不输张婶!”

晏醴笑意盈盈,看着他不语。

天京小院那时,霍斟并不了解她,可以说,他们防备着彼此。

那么,现在,他做的种种,是因为他终于放下疑心了吗?

稀奇的,在滁州城除夕花舟上,她就感受到了这种气息,不同寻常的,稀薄的,温存的,易碎的。

绝不是家人间的,是一种别样的情愫。不安在她心底升腾。

这……是件好事吗?

“阿哥……什么时候……”一语未尽。

炉盖被翻滚水泡顶开,从小孔中飘出的药香四溢在空气中。

“药好了。”霍斟说着,眼神轻飘起来,连忙挪开视线,将要揭开吊炉盖。

手将碰到时,蒸蒸热气在他指间氤氲。乍然,滑腻触感穿过他的指缝,五指游走,从手背一路顺抚,终扣在手心。

“小心——烫。”

霍斟猛然抬头,正对上一双怔然眸子,两团血丝游丝般在眼底隐隐浮现。

她口微微张着,似乎极讶异。

滚烫的血液流转全身,在胸中汇聚,鲜红的浪涛翻涌不息。他忽有种冲动,紧紧抓住她,再也不要走。

长指向掌中那滑腻触感扣去,其中物却像条滑不溜手的蛇,感受到他的皮肤后陡然抽去。

霎时,忽感掌心寒风吹过,霍斟低头看去,手中已经空空如也。

痴痴看向晏醴,他问:“为什么?”

他看得到她的喉头攒动,唇却紧闭。

“药好了。”她指了指小吊炉。

霍斟的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他庆幸,软甲遮挡着那暴烈,她看不见。

转过身,他长舒口气,将小炉中药倒入瓷碗,双手捧起,送到晏醴手边。

晏醴伸出手触碰碗底,那双捧碗的手却轻轻挪开。

“烫,我端着。”

她轻敛眸,终拿起碗里的汤匙。

浓黑的苦药还冒着热气,她舀起一匙,探过头来吹一吹。

霍斟手上位置不动,身体却向这边挪动,将碗捧到了晏醴面前。

他的脸,也离她那么近,只隔一个小瓷碗。

汤匙遮挡下,他没看到独属于少女的青涩笑意。

晏醴希望,每天都是这样的平凡的日子。

“陈思,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俩——”不远处,莫喜伸出两根手指,指向端药和喝药的两人,眼中激灵,发出蓝光,“氛围很奇怪!”

“哪里奇怪?”陈思抱臂看戏,“你该觉得熟悉才是。”

莫喜疑惑抬头:“何出此言?”

陈思掩嘴轻笑,转身欲走,猛的被身后人一拽,被迫转过身来。

莫喜跳脚:“别吊人胃口,快说!”

陈思敛眸,依然憋不住笑意:“恩……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前几日是谁喊着陈思哥哥~陈思哥哥我不舒服了,你喂我吃药吧!”

两圆夕阳瞬间从她颧骨线升起。

“陈思!你调侃我!”

陈思掏出手来,用手背贴上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在心里滋滋作响。“消气吧,我的小祖宗。”

见莫喜眉间褶皱平息,他又看向晏醴和霍斟。

“不过,他们俩,确实不大对劲了。”他道,“你看那装药的白瓷碗,行军怎么能带那种金贵物件?军中的碗具多少与药效有冲,那白瓷碗想必是为了保持药效特意买来的。路途颠簸,又得小心翼翼裹好几层棉布装进包袱里才能护它不碎裂吧。”

南阳军此征的目的地就是北姑,从天京绕路过济源,滁州,一路北上,到达这大乾北境与陈凉的交界地——北姑城。

北境风光与中原大相径庭,不似滁州的繁华,不比天京的肃穆。北境是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连绵的雪山和脚下的沙漠,三种奇境交相辉映,互成印彰。

阿醴说,她想做北境的鸟儿。

“蒲见兄!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霍斟骑于马上,忽感身后掌风,轻一转手,将身后那只手揪出来,扭一圈,眼皮未抬。

“喂喂喂,疼!”裴岫从他臂中抽出手,心疼地吹吹。

“我是想提醒你前方有块大石,小心避让。好心没好报。”他嘟起嘴瞥一眼霍斟。

霍斟回过神来,嘴张了又张,似乎欲言又止。

“你说,天京好还是北境好?”他道。

裴岫从马上探过头来,在他脸上仔细打量一番:“蒲见兄啊,你这是怎么了?这几天总是魂不守舍,还老问我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

话音未落,后脑勺又遭受一击,裴岫捂着头斯哈斯哈。

“问你就答,哪来这么多问题。”只听罪魁祸首道,“别装了,没用劲。”

裴岫放下手,还握住缰绳,轻叹道:“如果是我,肯定还是天京好!天京繁华叠翠,有美酒伴歌,有兄弟切磋,不像这北境,荒荒凉凉……到了那里,也许只剩杀戮了。”

“是啊……可她喜欢北境,她想做北境的鸟儿。”霍斟说的声微。

裴岫侧耳听:“什么?”

“没事,好好看路。”霍斟把他靠过来的半个身子推走。

身后一马渐疾行,与霍斟并肩。

两人看去,雪白宽松的衣裳,白皙病弱的面容,是祁涟。

他向两人一揖,伴着温和的浅笑。

“大概因为将军与她不是一路人。山中老虎怎知道鸟儿在天上的风景?与鸟儿相同境遇的,只有游鱼罢了。”祁涟道。

霍斟看向前方,昂起头:“她想做狼,我就做老虎,护她无恙;她想做鸟儿,我就折了双腿,插上翅膀,陪她一起。”

裴岫蹙眉:“你们俩打什么哑谜?”

祁涟笑得更甚,又一拱手,径自策马向前。

珵县距离北姑不算太远,已快要抵达了

未及北姑,道上的车马就渐渐塞堵,大都是和南阳军反方向的车队,急速的奔着,像在逃命。

进城的方向,单单一支浩荡的南阳大军。

这日,有个兵卒悠悠晃晃来找陈思拿药。

他脖子耳朵赤红,嘴唇鲜明的苍白,有些皲裂。试温过后,果然是发了低热,这兵卒便领了退热清火的药物走。陈思挽他在医帐里观察一晚,他只道不碍事,便又晃晃悠悠的走了开。

没过几日,大军就临近了北姑城外,只是这里的景象与众人预想中的互市旧城并不相符。

城门紧闭,透不进一丝风。城外是一片开阔的荒草地,堆积着去岁的枯草,没有小贩叫卖,摆摊,甚至连条野狗都找不见。

只有微风低低的流动着,显示着一点活气。风是从城内爬出来的,夹杂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像是被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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