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天帝和帝君说了些什么,凌霄殿里又议了何事,凤生全然不知。
直到仙使在她身边飘过两个来回,见她醉酒一般,头脸胀红,趴在几案上一动不动,这才招了朵云,将她扶出大殿,轻声道:
“灶君可是身子不舒服?出来透口气再进去不迟。”
凤生拱手一揖:“有劳仙使了。”说罢,蔫头耷脑,梦游一样踩着云朵,静静飘走。
迢迢九重天,凤生委实不熟,眼前云里雾里,心头愁云惨雾。这一朵云,裹着凤生,兜兜转转,忽高忽低,也不知飘了多久,凤生的五感,忽地被隆隆的水声震醒,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周遭情势,脚下的云朵,便被一道清冽的洪流冲散,凤生一个趔趄栽下去,情急之下,大喊一声“定”,便大头朝下,四肢张成一个大字,奇怪又尴尬地定在半空中。
“还好没人看见。”凤生一边嘟囔,一边使出法力,一连串轻巧又伶俐的翻身,落在一块突起的冰岩上。
“哇!”凤生忍不住惊叹道。
漂亮的圆眼睛泛起莹莹华彩——这里也太美了吧!远远近近的仙山,清一色的银白,雾岚仙霭,呵气成霜。一望无垠的飞瀑轰鸣而落,像万斛珠玑自天而倾,飞溅的庞然水雾两侧,倒悬着万丈冰晶,冰瀑下的深潭,却笼着袅袅热气,缥缈迷离。
凤生俯身到潭边,水中映出她蓬乱又孤零零的发髻,通天冠方才也不知掉到了哪里,瞪视着这一身官服,少女脸上短暂的开心,慢慢垮塌,终究还是变回了沮丧。
闷闷地看了自己良久,她伸出手,出气似的,一下一下拍打着温热的潭水,那张好看又沮丧的脸,被她打碎,又慢慢地,聚拢重现。就像……就像方才那些她不愿回想,又不停回想的责问,在她心底,荡开一圈又一圈恼人的涟漪。
“不就是一时不察么,就这么不可原谅……”她拼命拍打着潭水,小声嘟囔。
“早知这么看不上我,又干嘛要救我!”委屈的嘟囔,夹带了哭腔。
“万灵吞噬又怎样?也比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看扁,好上一万倍!”声音突然上扬,眼睛酸到模糊,泪水不知不觉糊了一脸。
“呜呜呜,分明是你要我来做官的,我也本来……一心要做个好官的!”反正没人看见,也没人听见,凤生索性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一边抽抽噎噎放声痛哭,一边把冰岩冰挂、飞瀑潭水、琼枝玉树,都当成了言语中的“你”,法力催动,也不管有无章法,只顾泄愤式地击打。
一时间,飞石冰刃纷纷落入深潭,叮叮当当溅起数米高的水花。正打得一时痛快,通体舒泰,气势如虹,只听一声极不耐烦的低喝,自潭底传来:
“有完没完了。”
凤生诧异地转身,正疑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就见热气昭昭的潭水,“哗啦”一声破开,一个冰肌玉骨仙气腾腾十二分好看的年轻男人,豁然浮出水面,细长冰冷的双眸,嫌弃地瞥了凤生一眼,低头甩了甩滴着水珠的额发,又随手拢拢水藻一样飘浮的雪白衣袂,掩住了苍白劲瘦的胸腹。
“还看?”伴随这句低低的冷哼,一片水泽屏风一样,将凤生兜头罩住,末了,又“哗啦”一声散开,直把凤生浇了个透心凉。
尴了个尬的,凤生湿哒哒地杵着,后悔到不想睁眼。
更尴尬的是,这个看光她尴尬的人……啊不,是神,偏偏她还认识。
怎么……又是你……
“你的元再师兄,没教过你净衣术么?”似曾相识的话,一模一样的冷哼,只是在丞相府时,病恹恹的神色完全不见了。月华一样的白袍,粼粼闪着细泽,一张脸眉目含岱,如雕似刻,整个人矜贵又疏离地站在冰瀑涌泉间,好似苍山映雪,不可逼视。
“呃……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凤生说罢,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又结结巴巴地重新说道:
“也不是,不能这么说,你没丢,好好的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男人的冷眸,细雪一样扫过少女的脸:乱蓬蓬的发丝湿哒哒地粘了一脸,水迹里混着汗渍和泪痕,簇新的官服洇了水,颜色糊成一坨屎。饶是如此,一双哭肿的眼睛里,仍是闪动着真挚的关切。
他本想嫌弃地说点什么,结果却无声地咽下一缕轻叹,抬手一挥,一道星芒闪过,凤生的衣衫鞋袜,已然整洁如新,就连乱糟糟的发髻,也舒爽规矩地挽在头顶。
人一清爽,元气也好似重新回到身体里。凤生拱手道:“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苏凤生,是这天界最底层的小神——灶神。”
男人淡漠地看着她,好似早已知道,又或者……漠不关心?总之,完全没有接话的打算,更不用说自我介绍了。
凤生也不太在意,挑了挑眉道:“你呢?”
男人仍旧一脸散淡,雪色的面庞,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诧。
凤生轻哼了一声道:“怎么?长得好看,就该人尽皆知么?我也算你半个救命恩人,对恩公,有必要隐瞒名字么?”
男人略一沉吟,冷声道:“岑鸾。”
“岑鸾……”,凤生轻声重复,点了点头道:“果然名如其人,好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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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你是怎么出的结界?可是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好了没?我和元再师兄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消失了……一尊神活活被我弄丢了,可真把我吓死了。”终于回过神,凤生跟着岑鸾,边走边问。
岑鸾袍舒袖展,顺着潭边的雪径,不紧不慢,向冰岚深处信步。一边走,一边随手辉出金芒,被凤生打乱的冰晶玉树,转瞬恢复无人打扰的模样。
“还是个洁癖。”凤生暗自腹诽。
见岑鸾始终不语,凤生故意紧走几步,绕到他的身前,堵着他的去路,轻轻盈盈地倒退,边走边盯着他好看的脸,扬起下巴,挑眉道:“喂!问你话呢。”
岑鸾索性停下来,没等说话,眸中淡淡的霜雪之色,已令凤生不自觉地矮了一截。她缩了缩肩,侧身让开去路,有几分狗腿地讪笑道:“你该不会是个瘟神吧,怕了你还不成。”
碎步跟在人家身后,凤生还是忍不住唠叨:“你倒是说说话嘛,这九天之上,我也只认识你了,像我一个劳碌又倒霉的小神,一年也只能来天庭一次,来了还要被雷劈,唉……”
凤生垂下头,一步一滑地踩着冰径,半晌不言语。岑鸾一言不发地走在前边,袍袖看似无心地动了动,银白的冰径,便缓缓散去,一条柔软碧绿的草径,十分突兀地在冰岩上伸展。
“就那么生气?”岑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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