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和耶尔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心中震惊无比。

她谨慎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金尾人鱼，以及周围献出了自己大量的血液后变得虚弱的普通人鱼们。

先知是整个族群中唯一一个没有动手献血的，此时他恰到好处地开口，给爱丽丝和耶尔打了一剂预防针：

“借由祭坛，他们可以用自己的血液为我们受伤的王族遗脉重塑□□，赋予他新的力量。”老人鱼的声音低沉，眼神却带着欣慰之意，“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可能会让你们觉得难以理解，但请务必保持镇静，不要干扰我们的举动——这是我们渴望已久的时刻，二位只需要见证到最后。”

爱丽丝默然点头，她心中已经隐约明白了这场祭祀的真正目的，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果然验证了她的猜测。

鲜血仍在流动汇聚，但所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几乎流净血的人鱼们挣扎着落到了祭坛上，他们围着垂眸静立的金尾人鱼，忽然齐齐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这与集体自杀无异的场景着实令人感到毛骨悚然，耶尔和爱丽丝的眼神顿时凝住了，但那些亲手挖心的人鱼们却表现得比旁观者还要冷静。

伴随着心头最后的鲜血喷涌而出，人鱼们眼神平静如水，双手高捧着自己仍在跳动的心脏匍匐在祭坛上，似乎他们即将奔赴的并非是死亡，而是一场平平无奇的旅程。

「离散者兮，何时归乡？」

先知以人鱼语低吟出几句古老祭词，同时缓缓摆动鱼尾，向祭坛上的金尾人鱼游去。

第一句落定，所有人鱼的尸体尽数溶解，被祭坛吞噬，祭坛上的花纹层层点亮。

「归于水，归于海。」

第二句，人鱼们留下的心脏在符文放出的光芒中开始变形——数十条赤色的小鱼自血肉中诞生，它们如心脏搏动般跳跃着游动，齐齐游至金尾人鱼腹前。

此时，人鱼先知已来到了金尾人鱼面前，他慈爱地看着面前的王脉，这是他们一族最后的希望。

「归于，命运的始终。」

他轻轻念出了第三句，下一秒，祭坛上所有的花纹猛地飘起，宛如活物般脱离了附着的石体，紧紧地缠住了先知的躯体。

幽蓝色的光雾从花纹与人鱼接触的每一寸皮肤上冒出来，随之而来的，是那部分肌体汽化一般的消融。

只不过短短的几个片刻，先知也消失了。

现在，祭坛上只剩下了一团流动的幽蓝光雾，它包裹着所有的赤色小鱼，将他们缓缓地送入了金尾人鱼的腹前囊袋中。

这囊袋薄薄一层，又是透明的膜质，若不是此刻亲眼见到光雾和小鱼进入其中，爱丽丝恐怕一直都发现不了人鱼身上这一神奇的构造。

渐渐地，随着所有的小鱼没入其中，囊袋开始鼓起，金尾人鱼原本平坦的腹部也变得圆润而饱满。

爱丽丝和耶尔屏息凝视着这一幕，等到最后一寸赤红被吸入人鱼前腹，祭坛上的种种异象终于平息，水底重新恢复了宁静。

但一切已与之前大不相同——祭坛彻底灰败了下去，宛若耗尽了所有能量般坍塌碎裂，原本成群的人鱼只剩下了一条，而且这一条看起来还奇诡异常，揣了一肚子由他同族们心脏和血肉化成的活鱼。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爱丽丝难以理解地在耶尔手心写道。

耶尔注视着金尾人鱼向他们游来的动作，一边警惕地将她往身后护了护，一边给出了自己的猜测：“也许是一种独特的祭祀仪式。人鱼们放弃了肉身，转而将所有的生命力、与最后遗留的核心血脉托付给了他们的王族，我猜，他们这样做，应该是为了彻底摆脱身上的诅咒。”

爱丽丝的目光也落在了正接近他们的金尾人鱼上，见到他一边游一边面无表情地掉珍珠眼泪，她心中有种微妙的同情。

“这太极端了。”她在耶尔掌心回道。

暗精灵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再做评价，不过看这群人鱼的样子，或许他们甘愿为了自由而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

金尾人鱼缓缓停在爱丽丝和耶尔面前，水波绕过他修长的身躯，在微光中泛起细碎的涟漪。

失去了族人的人鱼王者面容冷峻，但眼尾悄然凝结的一颗珍珠却泄露了他难以言喻的悲伤。

人鱼用泛着金色光泽的瞳孔直视着面前的两个人类，沉声道：“我是卡尔帕斯，纳雅氏族的遗民，也是氏族最后的王。”

两人看着这个前不久还在和他们生死搏斗的人鱼，爱丽丝先放出了暗元素字回应：“我是爱丽丝·巴列特，这位是耶尔，我想，你们的仪式已经结束了，对吗？”

卡尔帕斯点了点头，尾鳍微微摆动，搅起一片细腻的水波。

他偏头看向身后破碎的祭坛，眉眼间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哀伤：“你们已经见证了我们的祭祀，这是我们一族最后的挣扎。那些逝去的族人，把一切都留给了我，期望我能带着他们的希望，找到新生的道路。”

“新生的道路？”爱丽丝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是的，”卡尔帕斯看向她，眼神中多了一抹祈求，“皇室对我们的囚禁和虐待日复一日，我们在此地受尽诅咒折磨，惟有动用只能使用一次的禁忌祭祀，我们才能以抛弃原有的血肉生命为代价，换得挣脱束缚，重归自由的可能。”

“现下只剩你了，你是想让我们带你离开这里？”耶尔直接地问道。

“没错。”卡尔帕斯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就像先知和你们交易的那样，我们没有阻拦你们收走那团液体，另外，我还可以为你们指路，带你们秘密离开这片地底水域，不会惊动任何人。但作为交换，我希望你们能带我一起离开皇宫，有朝一日，帮我回到大海。”

“回到大海……”爱丽丝沉吟片刻，“人鱼向往归海，这无可厚非，但是对我们而言，大海太远了。”

金尾人鱼面露茫然，显然对此没有概念。不过想来也是，即便不知道先代皇室是如何将他们从海里抓过来的，但人鱼们作为水生物种，大概率是被装箱直接运到帝都来的，对路途和地理距离没有清晰的认知也无可厚非。

于是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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