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晓犹然记那个与白贯道初逢的夜晚。
山郊的破庙里,他一袭黑衣,与黑夜融为一体;而他的脸庞白皙,五官深邃,哪怕庙里只有微弱的烛光,他的英俊也清晰可见。
百晓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觉:这是她活这么久,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姑娘,你可好些?”
百晓窝在破庙的角落中,将身体蜷缩在一块,结结巴巴地回答他的问题:“没,没有。”
“姑娘,你放心,你叔叔犯下的强抢民女、贩卖人口之罪,已成板上钉钉。可他如今逃离在外,衙门的人还未能将他抓获,白某担心他会向你寻仇,就先委屈姑娘暂且在这歇息,待那畜生捉拿归案我们再接你回京,这几日都会有专人来给你送吃食。
“此处偏僻,既无人烟,也无野兽出没,你大可安心待在这,定然不会有坏人再靠近你一分。”
说罢,他将手上提着的吃食放在离百晓三米远的台子上,像是生怕再惊动他。
百晓还是不说话。无奈,白贯道只好转身离去。
“我怕。”
白贯道猛然回头看她——
她在抽泣。
“可以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吗……我怕。”
此刻,身为小县令的白贯道看着她,像是遥遥看见当年从西北流亡至京城时的自己——
五岁的他,一身粗麻衣,草鞋也因漫长的迁徙之徒被磨破了。上一秒,爹爹明明牵着他的手;下一秒,却被汹涌的人群冲散了。
他逆着人流寻找爹爹的身影,一路寻到了队伍的末端。他看见队伍末端,还有许多像他这般无家可归,又与家人离散的人们,他们懊悔、哭泣、嘶吼,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不止是在悲嚎,更是在痛诉世间对他们这般顽强挣扎的人的残酷不公。
他坐在一个已经荒废的酒肆的旗帜之下,等着爹来寻他。这一等,就是五六个时辰。
此时,天已彻底黑了,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蔽,四处没有一丝光亮——
当年村口的嬷嬷说:
“西北的夏夜能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仿佛将人扯进了黑暗的深渊;在里边呆久了,黑暗的神明,会将你吞噬。”
小白贯道这才知道,原来老嬷嬷所说,竟然真的不是编出来哄骗他们这些个小毛孩早点回家的瞎话。
他开始想念他的村落,想念他的父亲,想念村落中勤劳智慧的村民们,想念同他一块在山丘打猎玩耍的玩伴们……
西北的风声呼啸,他似乎还能听到不远处野狼的叫声。
他不敢动,只能无助地将头埋在自己膝盖之中,低声喃喃道:
“爹……不要留我一个人,我怕……”
他已然忘了这夜他是在怎样的恐惧下度过的。
可最终,他还是等到了太阳出来,曙光浮现。他被由此路过的好心人收养,从此,总算不用再流离颠沛。
但对爹爹、对西北、对他的山丘上的村落与流亡之路的记忆依旧挥之不散。
后来,真如老嬷嬷所说,黑暗的神明,逐渐将他吞噬——
黑夜,果真成了他的噩梦。
他走上前去,轻拍了下百晓的脑袋:
“别怕,我陪着你。”
……
“是你。”
闻言,白贯道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我知道你经受过人间疾苦,心中有天下大义,你似乎对任何人都那么温柔——
“可这不影响我喜欢你,我心悦你,我想今后都有你在身边。
“这世间,只有我最知道,你通晓人心,你把弄权势,而你的真实身份扑朔迷离——”
百晓的泪水从通红的眼眶中溢出,
“对,我最看不清的,就是你。”
*
经历了昨夜一事后,唐栀出门上班后,林梨不知怎的,竟突然开始收拾出个新房间,购置上新被褥,似乎是打算今后要与唐栀分开睡了。
唐府内的“闲杂人等”林敦钰率先发现此事,他大惊小怪地怪叫道: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姐夫欺负你了!”
林梨笑着,温声回道:
“没有。只是两个人睡一张床太挤了。”
林敦钰这个靠不住的大嘴巴很快就将此事立马告诉了刚下班的唐栀。
而唐栀本来还因今日上班没有见到白贯道而兴高彩烈,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歇不住了,下一秒就找到在书房里看书的林梨。可他一望见她专注读书的模样,就不忍心打扰她了。于是他又撤离书房,连忙吩咐下人赶快去换张更大的床来。
而林梨此刻正在尽可能装作很专注地背诵《清心经》。实际上,她自唐栀走近书房的那刻起,便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不久后,林梨听见外边哐啷作响的声音,忍不住走出了房门。一出房门,便见几位工人搬着木质部件往自己卧房的方向走。
她问已经在院中围观了许久的菲姨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菲姨磕着瓜子,饶有兴趣地说道:
“好像是唐公子要换什么新家具?”
“可唐府的家具不是才换过不久吗——”
说完,她瞥见不远处林敦钰边吹着口哨,边心虚离去的模样,顿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林梨咬牙切齿地低声喃喃道:
这只林敦钰……
不知所以的菲姨继续答道:
“可能是你相公他对生活品质比较高要求吧?”
菲姨迟迟等不到回复,扭头一看——只一眨眼的时间,方才还在她身旁的林梨,竟已经消失不见了。
“哎哟,这小梨儿,来无影去无踪啊。”
……
林梨走到房门口时,见唐栀正吩咐着工人们有序开展床榻的拆除和建造工作,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她有些恼了,隔着几米远,就大声喊道:
“唐栀,你在做什么?”
而唐栀见到林梨到来,喜出望外,高兴地同她挥挥手:
“我在给姐姐换一张更大的床呀!姐姐不是说,两个人睡一张床有些太挤了嘛!”
林梨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林敦钰和你说的?”
唐栀见她似乎有些不满,又不敢直接出卖林敦钰,只能手足无措地挠挠头:
“啊,不、不是,我猜的。”
“骗人。”
闻言,唐栀方才还灿烂的笑容顿时失了颜色,眉毛如同小狗耳朵般委屈地耷拉下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为什么不先问过我?”
“我……”
“你以为我会喜欢吗?”
此刻,她的眼神冰冷,宛如无以融化的山巅积雪。
她不等唐栀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些了解我,就可以随意揣度我的想法与喜好了?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还有,我不与你睡,只是我不想与你睡,没有其他原因。”
说罢,她拂袖离去。
只留唐栀愣在原地,满面憔悴,一地黄花。
……
唐栀备受打击,垂头丧气,但更怕姐姐不高兴,于是又屁颠屁颠跑去厨房认真熬制了一壶桃胶红糖水。
他敲敲林梨新卧室的门:
“娘子,我给你煮了桃胶红糖水,你可以原谅我嘛。”
无人回应。
“姐姐,我知道是我骗了你,还自作主张,让你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说罢,他也觉得这些话丝毫没有可信度,便连忙补充道,“我给你写保证书!若是再犯,任姐姐处置!”
还是无人回应。
他轻叹了口气:
“姐姐,我知道你不想理我。那我把桃胶红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