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裴有鱼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但精神头已振作。她才睁眼,便见早早和瑞香立在床头,面色踌躇,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裴有鱼强撑着起身问道。
瑞香恭敬地行了个礼:“大小姐,梁管事来了,此刻正在外院候着。说是奉侯爷之命,要向您交接中馈!”
来了。比“天罗”先来的是中馈。
“更衣。”她深吸一口气,吐出的话语已听不出半点病态,“请梁管事稍后,我即刻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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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管事在院中等候,不多时,便见大小姐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出来。她衣冠整齐,眼神清明,即便瞧见院中列满了仆役们,也未显露任何惊讶或怯场之色,只朝早早看了一眼,早早便会意,转进了屋中。
趁这间隙,她与梁管事寒暄起来:“梁管事久等了。”
梁管事立马行礼道:“不久!才一个时辰!正好把院中检查了一遍,发现有盆兰草枯了,晚些老奴便叫人补上!”说罢,他身后几个仆役便因这憨直的回答憋笑得满脸通红。
裴有鱼没想到梁管事是这般讨趣的性格,稍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朝他点了点头。恰时,早早已搬出了圈椅,安置在廊下阴凉处,她走去从容坐下,这才将目光投向了院中众人:“来吧,挨个儿做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仆役们疑惑不解,纷纷交头接耳,询问什么是自我介绍?
她将这一切揽进眼底,朗声道:“就是把你的姓名、年岁、差事还有籍贯和家庭背景等等,关于你们的一切都报上来。”
原来这就是自我介绍。众人恍然大悟,又觉得怪稀奇。
站在最前排、穿戴最为体面的熊嬷嬷见状,立马清了清嗓子,脸上堆着倨傲的表情,准备率先开口。
然而,裴有鱼未曾瞧她一眼,而是看向后排穿着鹅黄裙的丫鬟道:“你。从你开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向后看去。那丫鬟像是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准备回话。
被晾在一旁的熊嬷嬷表情僵硬在脸上,踏出去的步子也尴尬地收了回来。
鹅黄丫鬟突然被点名,本就惊魂未定,如今所有人又盯着她,她颤巍巍地开口:“婢名叫春杏……年岁十六……钿州人士……是前年入的侯府……是三等丫鬟……不曾得赏……不曾得罚……”
春杏见大小姐并未喊停,那双眼睛不带一丝情绪地看着自己,她便更加不知所措,慌慌张张地往下倒:“家中有爹娘,一个弟弟……弟弟前年娶了弟妹,生了个小侄子……我们家、我们家还有一头黄牛……”她如此啰啰嗦嗦一大堆,甚至连牲口都报了出来,引得旁人面露讥诮。
然而,裴有鱼还是没有喊停,她只是静静地听着,观察着这些最原始的数据,以及,在这场全员压力述职下,他们最真实的反应。谁从容、谁慌乱、谁实诚、谁巧言,全部一目了然。当然,光听是记不住的,所以她让瑞香在旁用笔逐字逐句记下。
直到春杏意识到自己失言,猛地刹住话头,跪倒在地,磕磕巴巴请罪时,她才开口:“嗯,说得很详细,起来吧。从今往后,你去做二等丫鬟。”
大小姐没有斥责,反而将春杏从三等提拔到了二等。这态度,让原本笑话春杏的人都疑惑起来。
这春杏走了狗屎运?眨眼的功夫竟然升了一等!
大小姐的心思,他们竟是捉摸不透了?换作其他主子,早已不耐烦地打断甚至斥责,为何大小姐的反应却如此平淡?
还是说,大小姐少不更事,好说话?
尤其是一些心思简单的仆役,隐隐生出轻慢,以为大小姐到底年轻没有经验,是个好欺负的,连春杏那般失仪都不计较,想必很好拿捏。
“左边下一个。”裴有鱼淡淡道。
春杏左侧的丫鬟应声抬头。她明显比春杏自信许多,利落行礼后,声音清脆地道:“回大小姐,婢子夏瑛,家在都城,父母都在庄子上当差,此前一直都是二等丫鬟……”
夏瑛口齿伶俐,尤其将自己在苏玉春那里得过的体面恩赏说得清清楚楚,以致话毕,她都骄傲地扬着下巴,似乎在等待夸奖。
裴有鱼语气平静道:“是个机灵的。”
夏瑛闻言面露喜色,以为自己马上也要升等了。哪知,大小姐下一句却是:“你便去做三等丫鬟吧。”
这话说得又轻又柔,以至于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齐刷刷愣住一瞬,才反应过来大小姐说的不是提拔,而是贬斥!
夏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凭什么?自己表现得明明比春杏好十倍,凭什么春杏就能提拔到二等,而她却降成了三等?她不服!
她张口便要争论,梁管事却抢先道:“大小姐,夏瑛在苏姨娘跟前当差一向稳妥,今日回话虽然尾巴翘了些,但也不至于降成二等吧?”
“梁管事如此有主意,不若……”裴有鱼有意顿了顿,“接下来仆役们的安置,便由你来安排?”
梁管事一听,立马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大小姐,您才是执掌中馈的主子,老奴不过是一介管事,若是老奴安排,岂不是逾矩了吗?这可万万使不得!”
他这番话全然发自内心,没有半分虚与委蛇,叫裴有鱼瞧不出半分言外之意。
莫非梁管事真如表面一般,是个憨直的?裴有鱼打量他一会儿,然后才把目光转向院中仆役们:“下一个。”
梁管事被轻飘飘一句话摁了回去,仆役们便更不敢出声了。夏瑛虽然心中不服,但是到底资历浅,此刻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有了前车之鉴,接下来回话的仆役们无不言辞谨慎,无人再敢炫耀自己,生怕惹得新上任的大小姐为了撒火而被降职。
裴有鱼静静听着,偶尔问上两句,随后便做出安排。有循旧例不变的,有略作提拔的,当然也有因故贬斥的,每个决断她都做得干脆利落,不容置疑。
打杂的都介绍完了,裴有鱼的目光落到了那些有资历老人身上。这些老人不同于年轻丫鬟小厮,他们在府中有根基,与柳姨娘的牵连也更复杂。
几个管事嬷嬷依次回话,言辞全部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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