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烈瑞安德迎来了短暂的、如同暴风雨前宁静般的几十年。安格班的大门紧闭,魔苟斯似乎在舔舐伤口,积蓄力量,但所有经历过战火的人都心知肚明,这表面的安宁不会长久,黑暗魔君从未放弃过他毁灭光明的恶毒计划。
弥林在纳国斯隆德找到了相对稳定的生活节奏,白天他会前往附近的人类聚居地,凭借在沙盖里安和希斯路姆积累的经验,以及自身对生命力量的亲和力,传授更加有效的医术和战场急救知识,尽力提高这些在战争中人类的生存概率。他的仁慈和技艺赢得了人类的深深爱戴。夜晚他则回到纳国斯隆德精灵王国那宏伟而安全的厅堂,在芬罗德的庇护下休憩。
在这份安宁的表象下,弥林的内心却从未真正平静。贴身的衣物下,那两颗温暖的、蕴含着无上光华的精灵宝钻,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芬罗德关于费艾诺誓言的沉重话语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回响:“任何持有宝钻者……自动成为他们誓言的敌人……必须毁灭或夺取的目标。” 他无法想象,如果费诺里安兄弟得知宝钻就在他身上,就在纳国斯隆德,会带来怎样毁灭性的后果。凯勒巩的狂暴、库茹芬的算计、玛格洛尔那足以扭曲心智的歌喉……这一切都将指向芬罗德和他珍视的王国,他珍视纳国斯隆德,视芬罗德为挚友和庇护者,他怎能允许自己成为灾祸的源头?
这份沉重的负担和巨大的恐惧,几乎将他压垮。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芬罗德。这个秘密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悄悄来到纳国斯隆德附近一条清冷的、他认为可能连接着维拉领域的河流旁。他跪在冰冷的鹅卵石河岸上,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呼唤着维拉之中最温柔、最理解悲伤与治愈的埃丝缇的名字,他祈求能在梦境中见到她,祈求她的指引,祈求能卸下这几乎无法承受的重担。
“埃丝缇大人……我该怎么办?宝钻在我这里……它们是祝福还是诅咒?为何它们所到之处,总是伴随着哭泣与眼泪?费诺里安兄弟的灵魂在誓言的烈焰中煎熬,我曾在玛格洛尔身上窥见过那无边的痛苦……难道就没有一丝解脱的希望吗?” 他的低语混合在潺潺流水声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或许是他的虔诚和痛苦穿透了维拉的帷幕,或许埃丝缇始终在关注着这个游离于乐章之外的特殊灵魂,在一个星光格外璀璨的夜晚,弥林的祈祷终于得到了回应。
当他沉入梦乡,意识仿佛被轻柔的暖风托起,再次踏入了那片只存在于记忆和传说之中的、永恒春日般的罗瑞恩花园。繁花盛开,永不凋零,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醉的甜美气息。温柔、美丽、周身散发着宁静光辉的埃丝缇,正静静地坐在花丛中等待着他,她的眼神充满了悲悯。
“弥林,我的孩子,”埃丝缇的声音如同最轻柔的竖琴拨弦,抚慰着他焦灼的灵魂,“我听到了你的悲伤和恐惧。”
弥林再也无法抑制,他跪倒在埃丝缇面前,泪水无声滑落,将怀揣宝钻的秘密、对费诺里安誓言的恐惧,以及对纳国斯隆德可能遭遇灾难的深深忧虑,一股脑地倾诉出来。
“埃丝缇大人,精灵宝钻……它们不是代表着双圣树的光辉,代表着至高的祝福吗?可为何……为何它们带来的只有争夺、背叛、痛苦和永无止境的诅咒?费艾诺的誓言……难道就真的无法可施了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埃丝缇静静地听着,眼中充满了对凡尘苦难的深深理解。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起身,向弥林伸出手:“来,孩子,跟我来。”
弥林握住那散发着温暖光辉的手,跟随着埃丝缇。他们穿行在梦境的花园中,四周的景象开始变幻。没有守卫,没有其他生灵,只有一片绝对的、被圣洁光辉笼罩的宁静,最终他们来到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壮丽与神圣的地方。
眼前,是那传说中的双圣树——劳瑞林与泰尔佩瑞安。
它们正绽放着生命中最璀璨的光华,劳瑞林的金色光辉如同融化的液态阳光,温暖、丰饶,洒下之处,万物生长,生机勃勃;泰尔佩瑞安的银色光晕清冷、纯净,如同汇聚了所有星辰的精华,带着洞悉一切的智慧与静谧。两树的光辉交织、流淌,形成一片浩瀚无垠的光之海洋,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和谐、美好与创造力。那光芒不仅仅是视觉的盛宴,更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洗礼,驱散一切阴霾,带来最纯粹的喜悦、希望与对生命本身的无上敬畏。弥林屏住了呼吸,灵魂仿佛被这至高的光辉彻底净化、升华。他理解了,理解了费艾诺为何能创造出精灵宝钻,理解了那宝钻中蕴藏的光辉为何如此珍贵——那是这世间曾经存在的、最完美无瑕的光明的具现。
就在这极致的美好达到顶点时,画面戛然而止。
如同最精美的琉璃被打碎,黑暗如同黏稠的沥青般泼下,魔苟斯的阴影与乌苟立安特的毒液狰狞地撕裂了这神圣的光辉。双圣树在绝望中枯萎、凋零,那曾照亮整个阿门洲的光明瞬间被吞噬,只留下无边的黑暗和撕心裂肺的悲恸。这强烈的反差,让弥林的心如同被狠狠攥住,几乎窒息。
画面再次流转,弥林看到了雅凡娜,她的脸上带着决绝的悲伤,在双圣树枯萎后说道:“双圣树的光辉已逝,唯有费艾诺宝钻中封存着它们最后,最纯粹的光焰。唯有借助这光焰,才能重新点燃圣树的生命之火,令它们复苏。” 这揭示了精灵宝钻在维拉眼中无可替代的价值——它们是复活双圣树、重塑光明的唯一希望。
紧接着,画面跳转到提力安城。费艾诺站在高台之上,他的面容因愤怒、悲伤和一种近乎燃烧的偏执而扭曲。他刚刚继承了诺多至高王的权柄,在群情激愤的族人面前,发出了那改变无数人命运、如同诅咒般的誓言:“任何持有宝钻者,无论精灵、人类、魔苟斯或任何其他生灵,都将成为我们不共戴天之敌!任何阻挠我们夺回宝钻者,亦同此例!” 他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冰冷而充满毁灭性的力量,每一个字都仿佛烙铁般烫在弥林的心上。
埃丝缇的声音如同叹息般在弥林耳边响起,解答了他最后的疑问:“孩子,你看到了。宝钻本身是光明的结晶,是希望的种子。是费艾诺的誓言,如同最坚固的锁链,将持有者与无尽的纷争捆绑在了一起。这誓言的力量源自他们的灵魂本源,以伊露维塔之名立下,深入骨髓。它只能通过宝钻本身来解除,或者由誓言者自己付出最终的代价来终结。”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判决,宣告了誓言诅咒的无解。
弥林的心沉入了深渊。他明白了埃丝缇的暗示:归还宝钻给费诺里安兄弟,或许是他们解除誓言的唯一途径,但这就意味着他必须直面那被诅咒的火焰,将宝钻送入可能带来更大灾难的漩涡;而持有宝钻,则意味着他永远是那誓言的靶心,为身边的人带来无尽的危险,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我……我该怎么办?”弥林的声音干涩而绝望。
埃丝缇温柔地抚摸着弥林的头顶,她的目光充满了慈爱与一种洞悉命运的深邃:“你的道路,我的孩子,唯有你自己才能选择。你的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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