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漏夜前来,可有要事?”
柳昭月未见马车的踪影,心中暗自揣测,萧砚舟来这一趟,恐怕连府中的下人都未曾惊动。
这样大费周章,她害怕是两人婚约之事有变故,一颗心悬了起来。
“齐府近日发生之事,已经传到了我耳中,而且传得甚为难听。”
柳昭月闻言,眉头皱起,面色诧异。衣料被轻轻捻起,皱作一团。
当日之事并未闹大,怎么会传到他那?
“可知是谁?”萧砚舟打量着她的神情,似是看出她的疑惑。
柳昭月垂眸。
齐韶敏怕落下善妒的名声,当日不敢在肃王面前提起打人缘由,齐家也定不会让此事外传,更别提齐映阳,以及毫不知情的赵雪灵。
那剩下的,只有柳璇宁了。
“多谢殿下提醒,我心中已有了猜测,只是还不能肯定。”柳昭月语气平缓。
“你只需给我一个名字。”
夜色中,萧砚舟的神情看不大清。
柳昭月这两日没出门,也不知他说的“甚为难听”到底有多不堪,萧砚舟又信了多少。
他却绝口不提。
不知为何,柳昭月有些心虚。
“......柳璇宁。”
萧砚舟意味深长地一笑,危险气息四溢,并未说话。
柳昭月正犹豫,是否把当日的事全盘托出,他却忽然站起身,似是准备离开。
然而下一秒,萧砚舟脚步一停,转身走到柳昭月面前。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从头顶缓缓落下。
“齐韶敏打你了?”
柳昭月慢吞吞点头。
似有风声在两人之间掠过,片刻清凉后,燥热又席卷而来。
“你倒是能忍,我不问你就不说。”
“当时本就是烂泥一滩,我越分辨,水只会更浑。况且有肃王在,不论事实如何,总不会让齐家吃亏。”柳昭月淡然一笑,“既然结果都一样,也就不用白费力气。”
“只是......”
柳昭月脑海中莫名闪过齐映阳的身影,也不知齐家人背地里会不会为难她。
“齐家四小姐为我出头,却因无人撑腰,遭受惩罚,实在冤枉。”
萧砚舟没有说话,只是稍微前靠近了一步,指尖轻轻挑起柳昭月的下巴,力道不大,却足以令她的脸侧过来。
月光暗淡,明明什么都没有,他的目光却好似看见了她脸上曾经红肿的痕迹。
目光向下。
萧砚舟想起柳昭月拿着筹码来找自己那日,他剑刃横在她脖颈之上,鲜血随之溢出。
他曾经也伤害过她,而此时此刻,却因别人对她的伤害,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怒气。
萧砚舟觉得有些可笑。
柳昭月迟疑地抬头看着他,试图捕捉他眼底的情绪,却无功而返。
“我已无事了......”
萧砚舟松开手。
目光依然落在她脸上。不知她是刻意没有提及,还是根本没意识到。
她当时也没人撑腰。
他语气淡淡:“自己还淋着雨,就想为别人撑伞?”
“现在,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知道,你勾引肃王。”
柳昭月倏然起身,解释道:“我没有勾引肃王。当时是我不小心滑倒,他扶了我一把,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萧砚舟注视着她那急切的目光,心中却泛起一阵冷笑:她竟然如此看待他,认为他会轻易相信,她会蠢到去勾引肃王?
肃王是个什么东西。
四十有余,除了能挥挥拳头,别无长处。
“我知道。肃王不会为你带来任何利益,你勾引肃王毫无道理。”萧砚舟语气一顿,微微挑眉,“若是有人散播你勾引本王的谣言,倒是还有几分可信。”
柳昭月:“......”
她头回觉得,两人不说话时的安静,竟然如此难忍,便随便问了句。
“.....你刚才说我对此事一言不发。那若是我受欺负后就写信告诉你,你会替我出头吗?”
两人静静地对视,像是彼此心底都有一些无言的东西在碰撞。片刻后,萧砚舟淡然开口:“你知道答案。”
柳昭月本就是随口一问。
她清楚地知道,为避免宫中的猜忌和提防,两人现在不宜相交过密。
“你不会,也不该这么做。”
只是话音落下后,忽然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两人之间,不上不下。
萧砚舟凝视着她,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缓缓开口:“成婚后,我会给你夫君该给妻子的体面,也会让你有王妃该受到的尊崇。”
“柳昭月,再忍一忍。”
体面和尊崇于柳昭月而言,并不重要,可心脏还是因为他这句话而微微跳动。
自萧砚舟说过让她在家等聘礼后,两人便没有提及此事。
柳昭月清楚,若萧砚舟只是简单的来柳家下聘,柳文耀定会找理由阻拦,若贸然请旨赐婚,皇帝也不会答应。
她想不到,萧砚舟会有什么方法,让皇帝心甘情愿将她拱手让人。
“不知殿下接下来打算如何做?”她轻声问道。
萧砚舟收回目光,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轮廓清晰,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声音低沉却清晰。
“自从我回京,萧胤圻就没打算让我好过。如果我一直顺风顺水,难免会让他难受,攥着劲找我麻烦。所以,不如先想办法让他舒坦。”
他说话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先故意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错,让他抓住把柄,这样既能平息他心中的郁结,又能让他放松警惕。欲扬先抑。”
“无关紧要的小错......?”
柳昭月低声重复,心跳微微一滞,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思绪却如同一抓即散的柳絮,摇晃,飘散在空中。
“我此前因封了几条街而被他禁足,就是无关紧要的小错。”
“所以那天你封了莲润楼,只是......”
萧砚舟在柳昭月犹豫的间隙,先一步把话说了出来,声音没有任何情绪:“顺势而为。”
接着,他的视线落在了柳昭月的脸上,深沉如夜,难以捉摸。
柳昭月心中一阵凉意袭来,像是被冰水浸透。
那天他救她的举动,原来也不过是一场顺势而为的预谋。
当时的情景,并未到足以危及生命的程度,若仅是为了她的安全,萧砚舟怎会想不到一个更为谨慎的做法?
涉险封街,明显得不偿失。
除非,他还有其他目的。
她低下头,内心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萧砚舟从一开始便没有骗她,他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他们两人,截然不同。
柳昭月自幼生活在冷漠与孤独中,几乎没有人对她抱以温情。
若有人向她释放哪怕一丝善意,哪怕她面上不显,心底总会感动不已。
她会因身份低微的庶女而心生恻隐;在未了解裴子野的真实身份之前,也因内心的善意而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甚至在萧砚舟无意间的几次举动中,她不自觉地动容,心底泛起微弱的感激,曾以为,他的关怀也会有一点是出于真心。
可萧砚舟信奉的仅是,因利而聚,必将因利而散。
对他而言,所有的关系,都围绕着利益的交换。就像他走近她,只是因为她身上有他可以利用的价值。
她刚才差点又犯了同样的错。
居然会因为他说“会给她妻子该有的体面”的承诺而动容。
这些体面和尊重,萧砚舟给的是璟王妃,而不是柳昭月。
他如此聪明,岂能不知,这样的一番话,会让她彻底看清他的本性?
还是,他本就有意如此。
以一种隐晦却明确的方式,与她划清界限,警告她不要对他抱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只需要安静地待在他的棋盘之上。
棋子冰凉,仿佛与萧砚舟那双执棋的手一样,毫无温度,落下的每一步,都划开了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璟王殿下果真心思缜密。”
片刻后,柳昭月语气平静地回应。
她心中暗道,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三年一到,萧胤圻身死,她得以复仇,和萧砚舟一拍两散,便是最好的结局。
萧砚舟依旧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未曾回应她的称赞。
片刻后,他低头拿起柳昭月的手,将一个药瓶轻轻放上。
“这是?”
柳昭月疑惑地看着手中精致的小瓶,眉头微蹙,他扫了眼自己的膝盖,声音低缓:“治疗腿伤有奇效。”
“不要耽误几日后的射猎宴。”
柳昭月愣了瞬。
收下后,道了声谢。
-
折返的路上。
裴子野一直跟在柳昭月身后,似是因做错事而心虚,半句话都未曾说。
夜色愈加浓重,两人回到院内,柳昭月忽然停下脚步,眉目稍显愠色。
“裴子野,你是真有本事,擅自作主躲在我院子外面,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吗?”
裴子野站在她身后,默默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低头轻声回应:“我住得远,无法时刻在你身边保护,怎么能算得上侍卫?况且今天我刚逮住一个,虽然那人是云霄……但若是个另有企图的贼人,你不就真的危险了吗?”
“你应该怎么称呼我?”柳昭月不管他狡辩,冷声问。
“.....”
“小姐。”
“我不让你待在柳家,是因为你身份特殊,若是不慎被府上的人发现,我连自身都难保,又该如何保你?”
柳昭月压着声音,但也能听出怒意。
裴子野默不作声,似是不服。
柳府上的人算什么东西,怎么可能会发现他?就算发现了,难不成还能将他逮到?
柳昭月呼吸渐渐沉重,她敛眉沉默片刻,再次抬眸时,眼中多了丝决绝:“我曾说过,身边不需要一个添乱的人。若你还是执意如此,那我身边便容不下你了。明日,带着你的两个徒弟离开吧。”
“我不走!”
裴子野眼中藏着一种不服输的倔强,此刻却被急切掩盖。
“这事容不得你做主。”
风声在沉默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两人静立在那儿,空气仿佛凝固。裴子野咬牙紧闭双唇,最后,依然是败下阵来,声音低沉地嘟囔着:“我错了。”
“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柳昭月毫不留情地质问。
裴子野又清晰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柳昭月依旧没有回应,她站得笔直,透出令人无法接近的冷意,似乎未听见裴子野的道歉。
片刻后,
“跪下。”
她轻声开口,不容置疑。
裴子野愣在原地,额前碎发被风吹散,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她。
视线在空中交错,柳昭月仿佛一个审判者,没有给他留下丝毫退路。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理智在抗拒,身体却不自觉地紧绷。
脚步不自觉地迈出的那一刻,所有的骄傲和不甘似乎都消失殆尽,裴子野弯下一条腿,膝盖在地面上轻微地碰撞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柳昭月轻轻扬起脚,踢向裴子野的另一条还撑着的腿。
裴子野的身体微微一僵,缓缓放下那只仍支撑的腿,双膝跪在她面前。
“说,”柳昭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冷淡,“你知错了。”
“我知错了。”
裴子野逐字重复。
“少了两个字。”
“......小姐,我知错了。”
柳昭月低头看着他。裴子野这桀骜不驯的性格,若不尽早收拾,将来迟早会成为她的麻烦。
“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能记住了?”
“记住了。”
“很好。”柳昭月沉默片刻,语气稍显缓和,她轻轻点头,示意他起身,“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
翌日下午。
杏儿带着江郎中步入柳昭月的院落。
柳昭月初见江永逸,是在浮阳寺。
她年仅十四,随家人一起去寺庙祈福。寺前香火袅袅,人来人往。
她忽然看到一位青布衫的男子,背着一个破旧的箱子,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他站得有些僵硬,时不时拦住一些经过的人,眼神急切而恳求,但往往被对方冷冷一挥手,轻轻躲开。
柳昭月心生怜悯,走上前去,问他是否遇到什么困难。
才得知,这人并非上京人氏,因家中遭逢变故,逃难至京城。盘缠早已花光,已然两日未曾进食,只能凭一身医术,为人诊脉换取些许银钱。只是他年纪尚轻,穿着破旧不起眼,常被误作骗子,屡遭拒绝。
柳昭月见他境遇凄凉,便将随身几两银子递给了他。之后,她再未见过此人。
直到有一天,柳昭月因膝盖疼痛难忍,去圣医堂请了郎中,才意外发现,来给她请脉的人,竟是他。
“柳姑娘近日神思不宁,需好好休息才是。”江永逸的声音温和沉稳,他收回手,淡淡一笑,“我给姑娘开一副安神的药方,每晚服用。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在心境,若因心中烦忧,再多药物也无用。”
“谢江医生。”柳昭月轻轻颔首。
“柳姑娘的膝盖可好些了?活动时是否还会疼痛?”他问。
“已好多了。”
柳昭月将卷起的衣袖轻轻放下,拿起昨晚萧砚舟给她留下的药瓶,递过去:“可否请江郎中看看做,这是何物?”
江永逸接过,放在鼻下轻闻,又倒出来一些在手背上抹开。
一股奇异的香味随之弥散开,柳昭月只觉内心一阵宁静。
江永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宁身膏乃及其名贵之物,不仅能治疗外伤的疼痛,更能平复人的心绪,让伤者减少痛楚。此药用料极为讲究,疗效非凡,昂贵非常,少有人知。”
“当真如此神奇?”柳昭月讶异。
“这药膏用在姑娘膝盖的伤处便是再好不过,每晚敷上薄薄一层,三日之内,便可有七八成的改善。”
柳昭月轻轻点头,将药膏收起。
她目光飘向窗外,浅暖的光照进来,映着她侧脸的轮廓。
她沉思片刻口,忽然开口。
“今日请江郎中来,另有一事相问。”
江永逸正写方子的手一顿,抬眸时神色忽然炎症,声音也不自觉放低:“不知是何事?”
柳昭月斟酌词句,心脏紧绷,缓缓开口。
“若有一人历经生死离别,每日沉浸于悲痛之中,是否会因心病缠身,在短短半年内命丧黄泉?”
只是说完这句话,柳昭月的眼睛便猛地一酸。
兄长去世后,母亲卧病在床。
当时她只有八岁,二叔母告诉她,母亲是因过度伤心,身体才会变得如此虚弱,让她尽量不要去打扰母亲休息。
不到半年,母亲便离她而去。
六个月的时间,柳昭月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江永逸听出了她话中的弦外之意,沉吟半晌,问:“柳姑娘是想听实话,还是.....”
柳昭月喉咙干涩,自唇间挤出一句话。
“我要听实话。”
“心病虽能摧残人心,但对大部分人来说,单凭悲伤与痛苦,并不会在短短半年内彻底身殒。心病如同水滴石穿,确实能逐渐削弱人的心神,但若只是六个月,且此人之前身体康健......可能另有玄机。”
柳昭月身子一软,大口喘息着倒在椅背上,手骤然紧握,指甲嵌进皮肤里,却没有感到一丝疼痛。
视线逐渐模糊,她强忍泪水,问:“若是有人下毒.....”
柳昭月不敢再说下去。
江永逸见她眉头紧蹙,面色痛苦,就算她什么都没透露,他也已经明白了。
“若柳姑娘有意调查此事,不知是否能找到当年的药方,或是那位曾为此人诊治的郎中?真要有人下毒,那毒从哪里来,又经过何人之手,必然会留下痕迹。”
柳昭月撑着身子,脑海里回荡着模糊的记忆。
她那时只有八岁,记得的只有一个年老的郎中,留着长胡子,背着一个沉重的药箱。
数年过去,她甚至不知这郎中是否还活着。
更别提她根本未曾见过的药方。
良久。
柳昭月终于平复了情绪,眼眶微红,她凝视着江永逸,低声道:“江郎中,不知能否承蒙您相助,替我办一件事?
...
射猎宴盛况无几。
影影绰绰的人群铺展在广袤的草原。阳光穿透层层枝叶,洒在翠绿的草地上。
四周的山峦高耸,远远望去,飞鸟在空中轻盈掠过,弯曲的溪流在山谷间蜿蜒流淌。
皇帝萧胤圻所在的高台被精美的遮阳篷和泛着金光的御座装点,他旁边坐着几位端庄貌美的妃子。
宫中侍卫站得笔直,高门贵族的男男女女们衣裙飘然,谈笑声此起彼伏。
柳昭月静静地立在一旁,她身着筠雾色的骑装,低调的云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她的目光扫过坐在高台上的萧胤圻,最终定格在他身旁的萧砚舟身上。
两人正碰杯,萧砚舟轻笑着说了些什么。
若非柳昭月曾经历过一场生死,如今见到这兄友弟恭的模样,恐怕绝不会猜出,萧砚舟亲手将萧胤圻送上了断头路。
柳昭月刚才已经见过赵雪灵,只是环视一周,未曾看见齐映阳。
她的注意力正放在远处,未曾发觉柳璇宁已经站到了她身侧,直至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柳昭月才回过头。
“大姐姐在寻什么?”
柳璇宁眉目含笑,唇瓣嫣红,骑装的颜色明快而活泼,格外精致,一看就知用心打扮过。
柳昭月语气平淡:“随便看看罢了,你有事?”
“我还以为姐姐依旧惦记着肃王呢。”她轻轻眨了眨眼,语气不带一丝波澜,仿佛丝毫不觉这话有何不妥。
柳昭月侧过身,凌厉目光扫退了朝这边探头探脑的人,又落在柳璇宁脸上。
“肃侧王妃把你当朋友,她知道你背地里竟这样揣测她夫君吗?再者,肃王若听到这话,会放过议论之人吗?”
“妹妹可别为了争一时意气,把全家都搭了进去。”
“你——”
柳璇宁的脸色微变,她这个大姐姐何时这般能言善辩了?
不过肃侧王妃算什么,她将来可是璟王正妃,何须惧怕。
柳璇宁面色稍缓,扬起下巴,目光不经意地扫向高台之上,那道挺拔的身影:“大姐姐可知,陛下身边站着的人是谁?”
柳昭月的视线在萧砚舟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平静地移开。
“这又是何意?”
“我怕大姐姐一直蒙在鼓里,才好心提醒你。那人是璟王,我日后会是璟王妃,到那时也是齐韶敏来巴结我,哪轮得着我收敛?”
柳昭月眉梢微挑:“妹妹,事以密成,言多必失。你把这件事告诉我,就不怕徒生变故?”
柳璇宁微微一愣,她只是想让柳昭月嫉妒难受,哪想过这么多。
虽然母亲曾告诫她,不要将此事外扬,但她始终未觉得有哪里不妥。这是陛下的意思,说出去又何妨?谁还能违背了不成?
她有理有据反驳:“我母亲说了等猎宴一过,陛下就会下旨赐婚,到时......”
柳昭月冷静地问:“到时如何?”
“当然是风风光光地嫁给璟王,成为正妃。”
不知为何,柳璇宁看着柳昭月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冷意。
就在此时,四周的喧闹声骤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高台之上。
猎宴即将开始。
柳璇宁收回思绪,轻甩衣袖,转身离开。
京城的数位王爷今日都在场,各个身着骑装,跃跃欲试。
参加猎宴之人,须在日落之前归来,猎得猎物最多者将被视为胜者。如能猎得山君,更可向陛下请求一份御赐恩赏。
然而,碰见老虎下山需要机遇,而且十分危险,自这个传统开创至今,只有两人曾获得过这一殊荣。
在众人的注视下,萧胤圻率先站起,他今日也会亲自下场。
他身着明黄色的狩猎服,手中弓箭高扬。靶心宛如悬浮的目标,箭矢疾风般射出,划破空气,准确命中靶心后,宣布猎宴正式开始。
台下骤然响起一片鼓掌称赞。
...
周围的树木枝繁叶茂,青翠欲滴,空气湿润清新,带着泥土和松木的香气。
萧砚舟站在林间空地上,黑色劲装勾勒出高挑挺拔的身形。
他面前骏马毛色如墨,眼神灵动,仿佛与他心意相通。
云霄和云睢正在忙着为马匹调整缰绳和整理弓箭,忽然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两人几乎是本能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警觉地转身望去。
树林中,一个陌生女子,步履轻盈地走近。
她身着骑装,但与常见的装束不同,衣袂飘扬,更像是某种独特的裙装
云霄和云睢心下疑惑,不约而同看向一旁的萧砚舟,等待着他的指示。
萧砚舟沉默不语,任由她慢慢接近。
云霄和云睢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退开了几米距离。
这是柳璇宁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萧砚舟,目光中的迷恋难以掩盖。她越靠近,心跳越是加速,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站在他面前时,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黯然失色,只剩下这道高大的身影。
他的肩膀好像比远远看着更加坚实,眼神冷静、凌厉,却好像又透出一丝难以捕捉的浅淡笑意。
“小女柳璇宁.....见过璟王。”柳璇宁微微一服,语调轻缓。
原来是她。
萧砚舟将马鞭随意收起,饶有兴致开口:“你认识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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