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里镇中有一条长河从城中淌过,流经一棵千年的桂花树,得名桂花河。
桂花河水质青碧,水中鱼影活泼,却有一处浅滩晕出一片红,腥气扑鼻。
两个男人一头一尾地抬着孟佑安,小小的孟佑安环抱着一块大大的石磨,准确来说,是被捆在石磨盘上,双眼紧闭,青色的面上透出灰色,不知生死。
她的两条腿没有被捆绑在石磨上,软塌塌地被搁进桂花河里,透过浅红色的河水,数把粗制的桃木剑插在那两条细瘦的腿上,血色丝丝缕缕地从伤口往外弥散。
“唔……”
孟良平被人压在一旁,口里塞了一团干净的布,贴在地上的眼被挤压成薄薄的一线,另外一只眼瞠目欲裂,血丝充盈。
因为身体的挣扎,周边扫出一层凌乱的土痕。
也许愤怒过,也许哀求过,如今眼里只有显出死气的悲。
围成一圈的人别开眼,无法看下去,最终咬牙离开。
浣清溪和沈濯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沈濯先到,随后接住了从天而降的浣清溪,两人一落地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皱眉。
人都走尽了,剩下的就格外显眼了,以至于浣清溪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跨河桥阴影下的鬼修。
她下意识要出招,手却被环在了沈濯的怀里一时没抽出来,迟了这么一秒,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那鬼修好似没有看见他们,一直在直勾勾地看着孟佑安那便。
他们还在梦境里,他只是孟佑安的记忆。
“师姐,看那孩子脖子上。”沈濯注意到有一块木牌从孟佑安的衣领掉落出来,其上刻绘着似字似画的图案。
浣清溪的视线落在那上面,瞬间辨认出来了:“引煞咒,那鬼修从一开始就想把孟佑安炼成自己的鬼!”
孟佑安半个身体还在岸上,本来抬着她腿的那个男人迟疑片刻,从怀中掏出半个梆硬干裂的粗粮馒头塞进了她手里。
另外一个男人看见了,但没有阻止,让他把馒头塞好了才将孟佑安缓缓放入水中。
在河水淹没孟佑安口鼻的前一刻,他下意识去掩,顿了下又收回手,只在她眼上轻轻盖了下。
两人的手上皆是细细的血痕,看着像是指甲抓挠出来的。
“下辈子做个正常人吧,不要再转生成旱魃了,为了别人也为了自己。”男人彻底放开手,“这辈子算我们对不住你……”
一旁的孟良平像一条搁浅濒死的鱼,猛地弹起一下又被人压了下去,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戚艾的闷喊。
浣清溪憋了好一会儿没出声,最终轻叹一口气,放出灵力去卷孟佑安,抬头发现沈濯正看着孟佑安沉在水里的腿,不知在想什么。
感受到浣清溪在看自己,他便又垂下一双琉璃珠子与人对视。
浣清溪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干巴巴解释道:“该知晓的我们都知晓了,后面的记忆也没什么了,不如早点唤醒境主,从这梦境里出去。”
沈濯闻言勾起嘴角,喟叹般轻声道:“师姐真是心软。”
浣清溪听得怪怪的,感觉不像好话。但她很快就没心思去细想了,她放出的灵力没卷到任何东西,直接穿过了孟佑安的身体,连风都没带起一丝。
她分明刚刚还单方面交易了一根糖葫芦的!
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是两种原因:要么,境主要醒了;要么,境主掌握不了境了。
所以被境主拉进境里的人被境排斥,逐渐失去存在感,再无法触碰境里的东西。
思及此,浣清溪拿起沈濯的手往旁边的墙壁一拍,皮肉与砖石相碰,发出一声清脆又实在的“啪”。
沈濯:“……”
浣清溪毫无愧疚地继续思索。
沈濯这个偷渡的不受影响,那只能是后一种情况了。
那除了孟佑安还有谁能抢她的境呢?
——她的鬼主!
浣清溪急急往桥洞下看,那处空荡荡,鬼修早不见了人影!
“在找我吗?”曾酆的声音出现在浣清溪左耳,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真可惜,这么早就被你们发现了。”
浣清溪转头,曾酆这次用了自己的真面目,这么近的距离足够让浣清溪看清。
“曾酆……”
这人在浣清溪还活着的时候就初露丧心病狂的名声了,所以她也认识。
浣清溪周边空气波澜,女童的身体变得修长,光亮闪过,最终变回了成人的模样。
境主对她的压制消失了!
沈濯原本托抱着人的手因着她的变化,此时就变成了正好环在浣清溪的腰间。
感受到内凹的流畅线条,他手臂肌肉霎时紧绷僵硬。
下一秒,沈濯轻轻一揽,将浣清溪换到了另外一边,同时爆发一阵灵力袭向曾酆,将其一身黑衣裹着皮肉一起像经年旧纸一样破碎了,徒留一地骨头架子。
而浣清溪丝毫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异常,此时正忙着趁旋身给自己上一层幻形术。
确认无差错了,她才敢放心地抬起头观望。
受境主的限制,境的边界是模糊一片的,此时从那糊作一团的景色里涌出密匝匝的鬼。
天上飘来一团乌压压的云层,将整个天色都遮暗了一度,停在浣清溪和沈濯的头顶,随后开始下起了鬼,
桂里镇的人成了鬼,河边杨柳依依成了鬼,连那跨河桥也直起板砖身体变成了一柱鬼。
境内一切皆由境主掌控,所以一切都可以是鬼,只要曾酆想。
浣清溪环视一圈,万鬼填城,觉得自己做梦都做不出来这么奇幻的场景。
曾酆,不愧是真疯……
“真凶啊!”曾酆的声音从鬼群里传出来,“见清君,你在怕我说出什么来吗?”
话明显是说给浣清溪听的,但浣清溪清醒得很,这个时候纠结曾酆的挑拨之言就是纯纯找死。
她拍拍沈濯的肩,疾声道:“去捞孟佑安,必须快点出去,不能和曾酆在境里纠缠。”
“冒犯。”为了避免散开,沈濯隔着衣袖圈住了浣清溪手腕,拉着她腾空而起。
沈濯的手看起来修长精致,好似白玉精雕细琢而成。
但握上浣清溪手腕时,她才发现那双手骨坚硬,掌上有薄茧粗糙,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上她的皮肤,让她莫名生了被束缚的不自在感。
四周鬼群嘶嚎,沈濯还有空低头不疾不徐地问浣清溪:“曾酆的话,师姐不问问我吗?”
问问问,这是问话的时候吗?!
浣清溪一掌把沈濯的脸拍正,不耐烦道:“要说就说,绕什么弯子!出去了让你说个够!”
说实在的,浣清溪其实也有几分心虚在身上,毕竟她瞒沈濯的东西多了去了,但她坚信越心虚就越要理直气壮。
沈濯身形突然下降,他皱着眉抬手,掌心上翻撑在头顶一两厘米处,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拦了,再低头看,黑压压的鬼云也下降了,正拦在两人的前方。
“境在压缩。”沈濯道。
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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