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比周郯的快马先赶回来。
天边刚翻出白色,灰鸽落在柳祈窗外,一团不太清楚的影子走来走去,时不时还发出一串低沉的咕咕声。
柳祈的伤已经恢复许多了,他极为小心地翻身下床,点了一盏蜡烛,借着光走到窗边开了一条缝。
灰鸽停下了踱步,歪着头看他,眼珠不停地转动。
这好像是沈韫的鸽子。
他朝鸽子伸出手,鸽子便立马靠近。
柳祈从茶壶中倒了点水,又将食盒中的拍花糕分了几粒下来。
鸽子似乎是饿了,吃得十分满足。
柳祈趁机将它腿上的信取下来,借着那盏摇曳的烛光仔细辨认。
信上只有四个字:拖住杜蘅。
拖住杜蘅?
柳祈将这张纸翻来覆去检查了个遍,纸上确确实实只有这四个字。
可这四个字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灰鸽应该是从燕州飞来的,这张纸条应该也是周郯写回来的。
他为何要让人拖住杜蘅?杜蘅在做什么?
外面有了一些动静,柳祈立马将闪烁的火苗吹灭。
一缕轻烟腾空,鸽子又歪起头来看他。
他将茶杯收走,把纸条重新放回灰鸽的腿上,随后将鸽子放走。
没过一会儿便来了一个婢女,行色匆匆地直奔灰鸽的笼子去。
从柳祈的窗边刚好能看到那个方向。
婢女离开时天比之前亮了几分,他看清楚了那张脸,正是沈韫宅子里的那个叠锦。
柳祈更加好奇了,周郯究竟要阻止杜蘅做什么?
这两日他沉心于周澄如送来的有关庞兆的消息,也没机会出去,看来这东宫外面怕是要变天了。
他合上窗,点燃了蜡烛,将食盒里藏着的书信尽数烧在香炉里,之后又点了一盏最浓的香,掩盖住屋内的焦味。
做完这些,他躺回床上,耐心地等着换药的太医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有人说话,那声音越来越近,除了太医的声音还有一个熟悉的女声。
“劳烦太医带我去瞧瞧。”他听见女声说道。
太医连连应下“不劳烦,能帮到沈大人是老夫之幸。”
沈韫?
柳祈的心猛地一跳,顿时攥紧了拳头。
她来做什么?
敲门声响起“柳公子可方便?”
柳祈立即换上一副柔弱的模样“方便,太医请进。”
门外的沈韫听到他的声音不禁皱了皱眉,他倒是对别人百般温柔。
柳祈靠在床头,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里衣,墨色的长发垂在胸前,红润的唇如两瓣海棠,一双眼睛如雨后桃花。
他的眸子上抬,目光有意无意地从沈韫脸上擦过,似千丝百转,缠绵不休。
“柳公子怎么穿这么少?”
太医转身去把门关上。
柳祈笑道“这屋子暖和,我想着太医快来了,便没有添衣。”
这屋子倒还真是暖和,沈韫刚从外面进来,脸上的寒气立刻就被驱散了。不仅十分暖和,这
屋子里还有着一股浓烈的香味。
沈韫循着香烟找到了香炉,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铺满了厚厚的香灰。
“这是什么香?”她随口问道。
柳祈接上话来“山檀。”
沈韫的眼睛一亮,原来这就是山檀香。
如此浓烈,患有咳疾之人闻得惯吗?
“你常点这香?”
这语气挺像在审问犯人。
“不是。此香安神,我睡不好,昨夜才点的。”
沈韫点了点头,又审视起其他地方来。
桌上放着一只精美的食盒,一看便知道是公主送来的。
“我能打开看看吗?”
她回过头问,却恰好看见柳祈脱了衣服露出半个肩膀,狰狞的伤口在他的肩头盘踞,他疼得皱了皱眉。
在和沈温对上目光后,他含着笑,十分有礼又疏离地吐出两个字。
“当然。”
沈韫心里不是滋味,她不知道自己是何表情,只是飞快地转回身,像那日她逃进大雪里一样。
食盒总共有三层,都是些精巧的吃食,最上面那层依旧放着拍花糕。
这糕点得排队才能买到,况且还是在宫外,看来这个公主对柳祈煞费苦心。
沈韫将食盒盖上,没有发现盒子最下面的暗门。
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柳祈的神情逐渐放松下来。
“药换好了,柳公子的伤恢复得不错,不过伤口太深,怕是要留疤了。”太医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
“不碍事。”
“对了,以后山檀香不必点这么多,太多反而有害。特别是有咳疾之人,最忌如此浓烈的香了。”
太医只是无心一提,可这句话落在两人耳朵里却似一支羽箭,正中靶心。
“哦还有,”太医转向沈韫,道“沈大人要找的银唤切不可与山檀一起入香,那可是有毒的。”
银唤?沈韫在找银唤?难道她也在查庞兆的案子?
不,绝不会这么凑巧。
眼看着沈韫将要走出这扇门了,柳祈故意咳了起来,胸腔的起伏扯动着伤口,他疼得捂着肩,五官皱成了一堆。
太医见状立马折回来,嘱咐道“可是着凉了?今日在化雪了,柳公子要多穿些才是。我给柳公子开一副驱寒的药,公子服下好好休息便能无恙。”
“……多谢太医。”
柳祈的声音在发颤,眼泪打湿了眼眶,他巴巴地看着沈韫,像一只被丢弃的爱宠。
沈韫知道,他又在诱骗她跳进他的陷阱。
她本该转身就走,不留一丝情面。
可她的脑袋里总是反复回响着一句话“沈怀珠,你的心难道长在肚子吗?”
愧疚犹如樊笼,将她圈养其中。她被驯化,一次次地跳进他的陷阱。
“沈大人。”太医将她乱作一团的思绪拉回“走吗?”
她看了看床上那位柔弱的病公子,道“劳烦太医等我片刻,我与柳公子有事要交代。”
“好。”
门被关上,柳祈终于肯挪开眼了。
沈韫走到他的床前“你昨日出去了?”
“东宫有这么多人看着,我怎么出的去这个房门?”
“那是如何着凉的?”
柳祈苦笑“沈大人是在关心我还是审问我?”
沈韫不知如何回答,她已经受够了这样古怪的氛围。
“柳望月,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说话藏着刺?”
“可以,那沈大人能不能不要总是把我当成一个疑犯?”
“我什么时候把你当疑犯了?”
“查香炉,查食盒,阻断我一切与人来往的机会。在沈大人眼中,我与疑犯有何异?”
原来他是在气这个。
沈韫叹了口气“我做这些并非把你当做疑犯。东宫之中耳目众多,你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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