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冲说的葡萄酒果然是好酒。皇甫仲、高琅、慕音师徒三人,在花园一角寻了一个亭子,避开了前厅的人群,寻个清净。
他们乃是医士,皇甫仲早就被称为神医,连周王都礼遇三分;慕音一战成名,刚刚出炉的神医,热乎着;高琅呢,渤海高家嫡支子弟,精通医术药理,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因此,只要一露面,就有人前来攀谈结交。
皇甫仲不胜其扰,只得拎了酒坛子,带着两个弟子,逃遁去了后花园。皇甫仲已经正式收了慕音为徒,只要想到自己的毕生绝学后继有人、甚至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就恨不得多喝几碗葡萄酒。
崔冲为人豪爽,实则粗中有细。譬如这葡萄酒,他就让婢女给奉上了白玉酒杯,玉色纯净,毫无杂质。暗红色的酒液倒进去,这酒杯宛如夜光一般。甘醇的酒气弥散在空气中,未饮已先醉。
“怪道说葡萄美酒夜光杯,实在是美不胜收啊!今夜当浮一大白,浮一大白!”皇甫仲拿起酒杯,仰头望天,一饮而尽。
中秋节将至,月色皎洁,明星舒朗,天高云阔,木叶潇潇,美酒下肚,皇甫仲心中生出豪迈之意,对两个弟子道:“当今天下,自十年前大齐朝覆灭,四分五裂,世家割据一方,秣马厉兵,逐鹿中原,问鼎大业。几大诸侯,秦王王照,霸占关中,关中富庶,数代王都,乃是周王在北方的劲敌。淮扬袁正,富产盐铁。江东欧阳慎,鱼米之乡、丝绸瓷器行销天下,水军控制长江。蜀中公孙义,据守天险,安居一隅,隔山观虎斗。长沙陈焕,休养生息、深得民心,不轻易参与争端,维持局面平衡。”
“如今,和平的局面维持不了多久了。”皇甫仲叹了一口气,道,“长太息以掩泣兮,哀民生之多艰!乱世之中,只能以战止戈。大周军要面对的敌人,都各有优势。一旦开战,必有伤亡。我们身为军医,接下来要面对的,你们要做好准备。”
看来很快要开战了,慕音明白了过来。她握着酒杯的手指不由得紧了紧,白玉冰凉而坚硬,顺着她的手指而上,直抵她的心口。她需要努力的压抑住自己胸口翻滚的情绪,她盼望着开战已经很久了,她想要回到长安去,回到太极宫。
皇甫仲看向慕音,声音中带了些慈爱,问:“你是女郎,到前线多有不便。真若开战,不如你在后方?待战毕,你再跟随韩老七他们跟上。”
慕音立刻摇头,“不,我要去前线。”她要第一时间进入长安,进入太极宫,找到王照,找到当初的真相。
皇甫仲看她如此急切,摇头笑骂一句:“怪道韩老七说你固执!为何你一定要去前线?”
慕音眼帘微垂,道:“我养母双目有疾,模糊难以视物。听我师父说,前朝宫中太医院的医术记载着如何行手术叫人复明。”
她抬起眼里,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而坚定:“我要去找到这本书,找到治病的法子。”
皇甫仲一边听着,一边捋着胡子,频频点头,“原来如此。”这就难怪她一直想进军营了,原来是有这个便利在。
一旁的高琅也喝了一杯酒下肚,面色潮红。听得慕音这么说,他心中又添几分怜惜,更加了些许赞赏。为了给母亲医治眼疾,一个小娘子竟能下这么大的功夫修习医术,还随军行医,非心志坚定者,又怎能做到。
他再倒了一杯酒,与慕音碰杯,道:“阿音你对母亲至纯至孝。你与我说说,要寻找的医术或者药方是什么样子的?等将来入了……,我来帮你一起找。多一个人,总能找得更快的。”
慕音与他碰杯,一口喝了下去。酒液滑过喉咙,甘醇浓香,入口时觉得如同果酒,叫人不觉得沉醉。多喝了两杯,才发现酒的后劲强烈,酒意上头,面皮发热,面色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如同烛光下的暖玉,莹润剔透,平添几分温柔之意。
听到高琅如此说,慕音目光带笑,小小的梨涡如一朵清浅的花儿,在她唇边绽放,她伸手拍了一下高琅的肩膀,道:“子珩,你可真讲义气!”
高琅听了她这一句赞许,乐呵呵地笑着。
这时,从假山处转出来一人,却是谢时。他穿着一身黑色胡服,面如白玉,在月光下愈发显得丰神俊朗。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喝酒,叫我好找!”谢时本不欲出来的,但看皇甫仲与高琅对慕音如此照顾,全然都当做自己人了,心中不畅。
此女身份尚未明朗,皇甫老儿怎能如此掉以轻心,倾囊相授?高琅更是糊涂,没经历过历练的世家公子,见着女郎就走不动道了。
待走进亭子,一看桌上的酒,再看慕音略带迷离的眼光,声音捎带上了斥责:“葡萄酒后劲大,你怎么喝这么多啊?小心一会醉倒了。”
慕音摆摆手,取来杯子,给谢时也倒来一杯:“将军,这葡萄美酒真是好喝,甜甜的,流进人心里。”
谢时接过酒杯,两人指尖不意间触碰了一下。从前微凉的手指尖,此刻滚烫滚烫,仿佛火炭一般。谢时不由得皱眉,“你这是喝了多少?”
“没多少啊,就两杯……三杯……啊不是现在是第四杯了!四杯,不多呢!”慕音伸着手指,算着。
高琅看她这般模样,实在是娇憨可爱,忍不住哈哈一笑,“阿音可还想继续喝?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谢时一张俊脸微沉下来,拍了拍高琅的肩膀,道:“去找人送些醒酒汤来!”
高琅哎呀一声,肩膀上火辣辣地,他有些奇怪地看向谢时,但立刻对上谢时横过来的眼神,忙应道:“好的,我这就去,这就去!”
慕音嘟囔道:“啊,我不喝醒酒汤,我要喝葡萄酒!还没喝痛快呢!”这段时日,忙忙碌碌,无意间找到朱同的行迹,又将要对王照开战,慕音心中多了几分畅快,难免有饮酒的兴致了。
谢时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对着走下亭子的高琅喊道:“再拿点青梅酒来!”
慕音这才满意了,笑着对谢时说:“将军,你坐。”
谢时径自在方才高琅坐的位置做下,嫌弃地把高琅的酒杯放到了另一侧,隔开了慕音和高琅。
“我姓谢名时,字子盛。”谢时坐下,板着脸对慕音道。
慕音一愣,怎的这时候自报家门呢?想到他是自己进入长安后能够自由行动的保证和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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