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声音,众人的脚步皆是一滞。
这庾二郎就差把天捅破了,他还想干嘛?
“来都来了,不妨把半年前旧案也说清楚。贺二郎背着莫须有的罪名,已经背得够久了。”
庾明舒笑意明朗,望向窗外的贺徵,“贺二郎,今日若是让你站上来接受考问,你可有把握应对自如?”
贺徵一怔,蓦然成为全院师生注视的焦点。迎着滚烫的视线,他身上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滞,又更为汹涌地流经全身。
与庾明舒目光相接的刹那,贺徵清楚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心底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似是酸涩,又像是泉水一般甘甜。
半年前的旧事院里并未给他定罪,更没有作出处罚,却也没有做出澄清,仿佛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可他很清楚,过不去。
他心里过不去,别人看他的眼神也过不去。
似是而非的污名轻飘飘压在他身上,像冬天的落雪,可是积雪也有重量,压久了也能让人喘不过气。
半年了,庾明舒是第一个替他扫除积雪的人。
“自然。”吐出这两个字,心底积压已久的怨气忽然一扫而空,贺徵挑衅地望向谢怀谨。
“谢三郎,半年前的文章,你应该还没忘吧?”
谢怀谨一贯儒雅谦逊的表情僵在脸上,恨不能咬碎两侧臼齿。
半年前的事情经过与今日事件相似,性质却截然不同。
他当时没有否认院中的流言,隐隐认同了被贺徵抄袭的说法,此时再想用不知情做借口,已经说不通了。
人群中的议论声渐渐变大,谢家频频出事,学生们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顾忌谢家的权势,有甚者直白地讥讽谢三郎品德败坏。
杨从恩无声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身旁的博士们,装睡的装睡,盯着文章的目不转睛,每个人都好似忙碌,没有一人打算站出来给谢怀谨递台阶。
他张口欲言,不远处却响起了惊呼。
“谢三郎!三郎你怎么了!”
“谢三郎晕倒了!快,送他去医馆!”
“送什么医馆,谢家有侍医,快扶他上马车送回府去!”
看到这一幕,一向以谢家马首是瞻的学生急得围着地上的谢怀谨打转,平日就看不惯谢家的学生则退后两步,暗地里嘲弄发笑。
贺徵蹙眉,“他晕的真是时候。”
“不会是装的吧?”庾旦踮起脚往人群中心打探情况,质疑的声音不算小,但在嘈杂的环境里没几个人听见。
“把不会两个字去掉。”
庾明舒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边,贺徵眼中一亮。
“没想到庾二郎也有侠肝义胆,不惜为我得罪谢家。”
“顺手的事。”庾明舒道。
“谢三郎虽是庶子,但谢家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庾旦有些不安,“阿姐,咱们今后得小心些,我怕他报复。”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怕他们在书院里泼脏水搞诬陷,他们敢出招,我就能见招拆招。至于在别的地方使绊子……”
庾明舒没有继续说下去,庾旦和贺徵都明白她的意思。
要说官场,庾家三代就出了庾骓这么一个官,还英年早逝了,剩下那些拐几道弯才能牵扯上的关系,夷三族都轮不到他们。
谢家想报复,也得找到地方下手吧?
庾明舒忽然想起了一些粗暴的报复手段,往外走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望向贺徵:“谢家有套麻袋打黑拳的先例吗?”
“世家名门,不屑于如此行事。”贺徵道,“但也说不准,万一他们为你开创先例呢?”
庾明舒表情渐渐凝重。
贺徵忽然有些后悔,他何必开这种玩笑吓唬她。
“我胡说的,谢世昌没那么蠢,他不可能授人以柄。”
…
长安书院发生的事情被管家原原本本地禀告给了谢世昌,谢世昌听完只觉火冒三丈,暗骂两个蠢货只会给他找事。
骂归骂,如今谢家由他主事,他总不能放任家族的名誉蒙上污点。
谢世昌刚换下官服就被迫披上外袍,提了两坛酒,去杨家走一遭。
待到月明星稀的夜深时分,谢世昌从杨家赶回来,直奔祠堂。
谢家祠堂大门紧闭,屋内烛光昏暗,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跪在当中。
鞭声渐止,家丁松开谢怀谨身上的绳索,他浑身一软,径直栽倒在冷硬的地砖上。
谢世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在永宁坊挑了个宅子,宅院不大,胜在清净。明日你不用去书院了,带几个人去城外接回苏氏,以后便搬出去吧。”
谢怀谨猛然抬起头,“兄长这是什么意思?要将我逐出谢家吗?”
“你放心,该给你的用度一文不少。”谢世昌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谢怀谨握紧拳头,目光恨恨地扫向谢安生。
谢彰担忧地看着谢怀谨,劝慰道:“三郎别怪主君,您的证词自相矛盾,纵然主君有心护您周全,也堵不住书院里悠悠之口。此事毕竟关乎谢氏全族的名誉,主君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真可笑,主谋身上清清白白,他连从犯都算不上,却惹了一身骚。
当初摁着他认下那篇文章的人里似乎也有谢世昌吧?这人怎么好意思冠冕堂皇地说什么为了家族、权宜之计?
“我可以滚,但我绝不会离开长安书院。”
谢世昌上前给祖宗牌位上了三炷香,转过身来脚步极慢地走到谢怀谨身前。
“你还有脸进书院吗?”
谢怀谨直勾勾瞪着他的眼睛:“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谢世昌沉默半晌,终于吐出两个字:“随你。”
见两人没有吵起来,谢彰松了口气,赶忙扶起谢怀谨离开祠堂,走时还不忘关上门。
谢安生对于庶兄即将搬出谢家这件事毫无愧意,大口吃干净书童送来的卷饼,拍了拍手上沾的饼渣子,随即站起来原地跳了两下。
“大哥,那庾家老二如此招摇,三言两语坏了我们谢家的名誉!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了?
谢世昌不疾不徐道:“你莫不是以为我替你擦了屁股,今天的事就过去了?”
“整个长安书院,一半的先生出自父亲门下,那些学生,他们的父兄多半也是谢家的门生。”谢安生不以为意道,“今天的事,原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兄长,你如今也是风声鹤唳了。”
谢世昌忽然沉声道:“谢安生,这里是京城,不是陶州。”
谢安生愣了愣,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不可能像父亲那样纵容你。”谢世昌道,“近来谢家祸事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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