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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雪夜(三)

屋内有短暂的静默。

好在人心之外还包着一层肚皮,无人能听到韩穗当下心中的人荒马乱。

那青年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神色如常道:“韩大人见谅,眼下这州府官衙也不是万全之地,若令媛送完衣物无其他要事,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是是,御史大人说的是,下官这就着人送她回去。”韩立煜赶紧表态。

“夜深雪大,且今夜情况特殊,亡命之徒不得不防,安全起见,本官会叫冼少监从卫所军中抽调一队精锐专门护送韩小姐归家。”

韩立煜惶恐辞谢,冼牧川欲言又止。

方湛却不管这些:“冼少监,我看你今夜最闲,不如立刻去找沈参领安排此事,莫让韩小姐等久了。”

不等冼牧川分辩,他又对韩立煜揖道:“既有女眷在,我等不便久留,便先告辞。”

说完,他深深看了一眼从始至终似神魂出窍的韩穗,漠然转身离去。

“哎,我说方大人……”冼牧川气急败坏地追跟上前。

一进议事间,方湛就当着一众人对冼牧川吩咐道:“这是来云州交予冼少监办的第一件事,还需你亲自去找沈参领,挑选靠谱的卫兵,再找一匹适合雪夜出行、有经验的老马,务必将韩小姐安全送回韩宅。”

冼牧川一脸不情愿,虽说从上京出发前,姑姑曾千叮万嘱,叫他一定听从方湛的指挥安排,但一想到那丫头弄坏了自己衣裳还没找她算账,现在反倒还要安排卫队护送她,倏然一肚子闷气。他堂堂京城来的命官岂能为一个乡野丫头跑前忙后?

不过当着一屋子大小官员,他不好直接下了方湛的面子。正思考着如何合情合理地拒绝此事,突然角落里一个身穿官服的蓄髭中年人起身走上前,对方湛揖道:“下官斗胆,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湛觑了眼朝自己深揖下去的官员,认出来是云州府同知徐醇风。“徐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徐醇风微微起身:“下官认为,卫所军常年戍守边关,恐不太熟悉云州城内道途,不若安排几位州府捕快随行,可予指路。另,冼大人今日长途奔波已是舟车劳顿,不如就将此事交由下官去办,或许更加便宜。”

冼牧川疯狂点头。方湛似乎迟疑了一瞬,想了想,允道:“可,那就劳烦同知大人了。”

耳房内。那二位走后,韩立煜长舒一口气,对女儿道:“如此安排也好,卫所军到底比州府衙役靠谱些,我也放心。你先在这儿等着,一切妥当后会让秦风来知会,回家后切记差人守好前后门,这几日就先别出门了。”

韩穗讷讷点头。

韩立煜见两位为首的京官已回议事间,自己亦不好缺席过久,叮嘱完女儿便也匆匆回去了。

槅扇门方合上,先秀便迫不及待道:“姑娘可有听到?那蓝衣公子不是御史大人,是个什么‘少监’,这个秦风也太不靠谱了,平日里看着挺稳当,居然在要紧关头把御史大人给搞错了!”

她见韩穗未有反应,一副出神的样子,便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后者这才如梦初醒。

“方才姑娘怎么不提赔罪的事?这锦盒还没给出去呢。”

后者心不在焉道:“哦,我忘了。”

“忘了?”

先秀不禁默念,从家来时还十万火急,临阵却忘了,这也不是姑娘平日里的作风啊。忽然她一拍脑门:“我明白了,姑娘是不是觉得,反正咱们得罪的不是御史大人,后果就没那么严重了,并且那个少监听起来也不像什么大官,更不必紧张了,对吧?”

韩穗僵硬地扯出一个笑,看着先秀充满天真与庆幸的双眼,终究不忍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

“少监”是内廷的副手官职,确实无法与都察院的佥都御史相比,但殊不知,其前缀的“冼”姓才大有来头。

此姓在上京本就不常见,而在内廷任职的又多是世家子弟,因此那个冼少监的出身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来自最受当今圣上看重的冼贵妃母家。

冼家乃京中最为显赫的勋贵世家之一,不仅出了位盛宠不衰的贵妃,族中几位儿郎更是战迹赫赫,戍边有功,极得天家信任倚重。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在上京挂名的冼家人里还有一位冼七郎,文英候冼达幼子,人称“混世魔王”。

韩穗幼时在京长大,随大伯母各处赴宴时,没少听说那位冼七郎的挥金如土、捉弄作恶等斑斑劣迹。彼时她听了只觉无关己要,毕竟一介小官吏之女接触到那等高门子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谁能想到多年之后,在离京千里的一个小地方,她韩穗居然触了那“混世魔王”的霉头!

至于那位真正的御史大人......

她忍不住竭力回想方才那青年的表情,试图寻找出他是否认得自己的蛛丝马迹,但失败了。

他的眼神里似乎只有气定神闲的淡然,找不到一丝波澜,就连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都是恰到好处的守礼和克己。

只是二人四目相接的瞬间,那双睛目深处像有一股将自己看透的力量,叫她不自觉心虚忐忑,甚至生出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太阳穴处隐隐鼓痛,这日发生的事太多了,桩桩件件,就像按下葫芦又浮起了瓢,已然到了她能承受住的极限。

韩穗长吐一口浊气,干脆屏气息神。

屋内没有刻漏,也不知过了多久,议事间断断续续传出交谈声,而华叔早已窝在角落里响起了鼾声。

先秀等得精神涣散,捂嘴打了个哈欠:“早知道安排卫队需要这么久,还不如咱们自己走回去呢。”

话音将落,秦风便从外头回来了,道是人马已备好,来请韩穗他们出发的。

韩穗起身,示意先秀将锦盒交给秦风。她长话短说:“白日里鹊英大街那场械斗,我也在场,且不小心把屋里那位冼少监的外氅衣袖给撕坏了,这锦盒里头的银票与字帖就是赔礼,你拿好了,今晚务必择机交给父亲,托他替我向大人赔罪。”

不等秦风再具体细问,一位身形魁梧、武官打扮的男子推门入内。

来人正是此次带兵入城的沈参领,见礼后便催促众人出府上路。韩穗叫秦风不必相送,随后看了眼议事间的方向,压抑着从心底翻涌上来的复杂情绪,一步步走向屋外的深夜。

外头巡逻人手与来时相比明显减少,想必是找了这么久已确认那逃犯不在府衙中了。

韩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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