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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银票藏尸案(三)

沈清沉实在想不通,可她如今还有更糟糕的事要处理。

这瓶子怎么办?

买个新的还给许子溪?他才不会接受。

重新粘合修补?那更是她的知识盲区了。

直白地将碎片归还?那该怎么解释这花瓶的来历?

她反复挠动着发髻,几乎要让头发散乱披在肩上,又背着手闭眼反复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还是把自己逼疯了,她瘫坐在木椅上,单手撑在桌上,轻捏着眉心闭目,恍惚间却听陈孝霖嘴里喊着:“公主我拼好了。”

沈清沉感觉自己好像出现幻觉了,她仿佛听到陈孝霖说自己将碎了的花瓶拼好了。

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一个捕快出身的妹妹...

陈孝霖将拼贴完整的花瓶举到沈清沉面前,这下她才发觉,这不是幻觉!

“你...你怎么会这个?”沈清沉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笑容天真的陈孝霖,此时此刻她简直就是她心中的超人!这哪是什么没文化的抱大腿妹妹,这是她的心肝宝贝!

陈孝霖期待地望着沈清沉,等待她的赞赏。沈清沉伸手摸她头后,她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家里穷,不像富家孩提,有那样多的玩意可供玩耍。我便只能跟邻居的孩子玩些泥土罢,其实我也不会这个嘿嘿...但求能为公主解忧,愿意一试。”

她当真是天才。

可沈清沉很快又陷入疑惑,“你用什么补的...”

“这个啊...”她兜里揣着两个从许府后院偷来的鸡蛋,“正准备作夜宵,罢了...”

沈清沉不由地嗔笑一声,她当真是打心底里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妹妹。她那样可爱天真,保留着原始的习性,没有被驯化过。哪怕陈孝霖几乎不会对她用谦称尊称,她也从不在乎。既然是姐妹,又何必拘泥于这样的礼节呢?

倘若她如今不是困于这急于续命的乱世,碍于这公主身份,她是真的想与她结拜,作一金兰姐妹。

看着陈孝霖失落的神情,她又猛地揉她脑袋,“想吃什么,本宫请客。”

沈清沉带着陈孝霖与李崎去那烟花之地寻欢,品尝当地美食。看着夜晚灯火通明,路上仍有不少的妇女行走,她的内心突然泛起一阵暖意。

真好。

她的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

醉仙楼有着独特的香气,又以酒闻名,令人醉生梦死,许多达官贵人都乐意来这买醉。

然而这点,是沈清沉入座后才知道的。

她看着身边的两位,想起从前在幽州醉倒在她客房的两个酒鬼,不禁眉头紧锁,轻声叮嘱:“少喝点...只当作消遣便是。”

李崎听后一改严肃神情,反而是睁大了眼别过头,不愿面对她;一旁的陈孝霖则是憨笑着不停点头,嘴上说着:“知道了!”

沈清沉一只手撑在桌上,捂着脸摇头。这两个左膀右臂,什么都好,唯独是一碰酒就容易疯。沈清沉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她要装那好上司,慷慨解囊请二人来这醉仙楼。

当她回过神,这陈孝霖已是一碗温酒下肚,随着众人去凑热闹了。

“该死...”

众人围在一台小圆桌周围,不住地起哄。

“喝呀!从前不是挺有能耐的吗?”

“就是就是!”

一把浑厚的女声呵斥众人:“滚!”随即便是酒杯被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嘁,不就是个戏子,装什么高贵!”

围观的群众一哄而散,沈清沉也忍不住顺着那吵闹声望去,却看见熟悉的脸——

是曾郁山。

她不似从前傲骨,反是醉倒在桌上,举着空酒瓶反复倒泼。她半眯着眼,脸比台上花魁挥舞的水袖还要红。她举着酒瓶张嘴便要往嘴里倒,见那瓶半晌未落下一滴酒,她发怒般地将酒瓶往桌下扔。头发因她烦闷时反复揉搓,早已散在身后,她却根本不理会。好似从前的甚么形象,甚么身份,她都不要了。

“月仙...月仙...”她看着台上的花魁娇媚生香,伸出手去探,嘴里不住地念着石月仙的名字。

沈清沉实在不忍心看她在这买醉,被来往的客人当做猴子般戏耍,便起身上前去扶她醉倒后耷拉在桌下的手,“别喝了。”

“别管我!”曾郁山甩开沈清沉的手,所幸李崎在背后撑着,她才没有摔倒在地。

也许是她内心有所愧疚,便努力半睁着眼去看来人,“是...公主?”

沈清沉轻叹一声,用手撑着桌俯身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眼波流转,沈清沉也知道她的内心一定不好受,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霎时间竟也愣在原地,只痴痴地望她。

“月仙...月仙不见了...”她的声音带着幽怨的哭腔,扑倒在陈孝霖怀里呜呜地哭。

月仙不见了?

不是死了吗?

沈清沉忽然发觉,曾郁山或许还不知道石月仙的死讯。

她看着陈孝霖不知所措的神情,示意她镇静,先借个臂膀给她好生哭诉一番。陈孝霖也点点头,怯怯地伸出手抚摸曾郁山哭得直发抖的背。

“发生什么事了?”她决定先将石月仙的死讯瞒下来,对于现在的曾郁山来说,知道她的死讯必定是承受不住的。搞不好真要成那怨侣,双双殒命。她可不乐意看到这样的事。

可曾郁山仍然是泣不成声,自打石月仙消失,她便在这醉仙楼买醉。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何两人快要过上好日子,私奔去了,那人却能狠心地抛下她。

沈清沉也不着急,只闷闷地啖几口酒,接着撑住脑袋看她。

不知等了多久,曾郁山才开口道:“黄雅娴那贱人,竟为了钱杀了陈努,又把戏班转手卖给旁人。”她话语中透露着愤怒,对这帮戏子来说,戏班不只是她们谋生的地方,更像是她们的家。

家,怎么可以卖给别人呢?

“既然戏班已不是从前的戏班,我与月仙便商量着为自己赎身,离开戏班。”曾郁山的情绪稍微安定了下来,眼神却呆滞地看着前方,“做戏子这些年,挣的银两也仅仅只够我们二人为自己赎身。若说之后想要买下个宅邸,为自己安居,那更是天方夜谭。”

沈清沉点点头,默不作声。

在她对这个国家的认知里,这就是一个表面繁华,实则百姓苦不堪言的社会罢了。

“赎身之后,便有好日子过了吧...”她知道一切都是虚谈,可这些话倘若能给曾郁山带来慰藉,那也是值当的。

对面愣怔的曾郁山听罢冷哼一声,“我和月仙原本也这样以为的。”

“然后呢?”

曾郁山敛起嘴边的笑意,那是她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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