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古宅。
祝含灵修养处。
一道气得变调的女声从里传出。
“子债父偿！家主，他竟敢伤含灵根本，我这追上去砍了江梵星。”
水木四人方才走近，便听闻祝家大长老这么一句怒骂，纷纷变脸，快步行入室内。
“什么？伤及根本？谁做的？江风？还是江梵星？”
斩星河一马当先，最先扑到祝含灵身前。
半日的时间过去，多亏祝家大长老的渡灵回护，先前昏厥过去的少女已经悠悠转醒。
只是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眼神也十分迷离。
此刻的她，唇面皆白，不见丝毫血色，失魂落魄仿佛只剩一副空壳。
不知是没恢复过来，还是因为突然遭受巨大的打击，整个人被吓住了。
水木用破妄眼去探看，心下顿时一沉：“小龙经脉怎么受损如此严重？”
华鳞光第一次见年少时的祝含灵，正瞧得目不转睛，闻言也连忙探过去查看。
“嗯？这种程度？下手这么狠？”
水木冷哼一声，若说起是谁做的，祝家大长老既然放话子债父偿，毫无疑问，是江风下的手。
他当时观察得仔细，想得也更多，可能不止江风，还有祝含灵那位堂兄。
若当时授课长老及时出手拦住，江风不会有机会打出那道法印。
而从当时小龙的反应看，应该是有所察觉的，只是为时已晚。
当然，最雪上加霜的，还属江梵星的飞来一击。
再看室内众人，水木等四个灵体不提，除去苦主祝含灵，有祝家主、祝家大长老和秋老夫人。
祝家大长老怒不可遏，提剑作势就要冲出，是祝家主拦下的她。
“胡闹什么？砍了江梵星就有用？”
“祝相学！你也疯了不成？秋家的人再如何埋怨她，你要知道，外人眼中，含灵始终是祝家的大小姐，江风敢如此对她，你不追究，打的就是我们祝家的脸，我绝不容许。”
“这是冲虚诀，二流法诀而已，你不能断定江风是故意的，灵儿经脉受损如此严重，是因为你碰巧渡灵太多，对冲到她的经脉。”祝相学就事论事道。
祝家大长老冷笑出声：“你是怪我？如果没有江风，没有江梵星，我渡再多的灵力，含灵都不用遭这份罪，明明是你没本事——”
“是，我有错，但追究可以先放一边，当务之急，还是帮助灵儿修复经脉，不是吗？”
此话一出，祝家大长老没有再反驳，强行忍下怒气，转去瞧祝含灵的情况。
适时，沉默许久的秋老夫人突然道：“取万灵断续丹给灵儿用就是。”
“万灵断续丹？此物倒是可用。”祝家大长老面色终于有所缓和。
祝家主却面露难色。
“万灵断续丹是秋家珍物，数量稀少，您莫不是忘了，岳丈近年身中奇毒，续命……靠的就是此物。”
“我知道，但秋潮涌他没几年活头了，不是吗？”
秋老夫人说着，抬手抚上祝含灵柔软的脑袋，见她始终神思不属，眼底流露出沉痛。
“这……”
祝家主虽然意动，但仍抱有顾虑。
水木旁听，若不论感情，其实能理解他的顾虑。
万灵断续丹原是秋老家主续命之物，若取来给小龙修复经脉用，哪怕有秋老夫人同意，但对小龙来说，何尝不是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用！出事了我来担着，莫要耽误了灵儿。”秋老夫人斩钉截铁道。
祝含灵也终于有反应，微微抬头，眼底晦暗：“外祖母……”
祝家大长老自然乐见其成：“如此最好。”
“只是，此事就这样翻篇吧，不管是故意，还是巧合。”
“那怎么行？”祝家大长老第一个不同意。
“不是巧合。”祝含灵放在膝上的手握拳攥紧，“江风表兄他当时对我——”
话还没说完，一双手就握过来，轻轻揉开她攥紧的拳头。
秋老夫人目含殷切望进她稍显错愕的眼中。
“灵儿，江风、江岚已经被他们的父亲带走了，蓬莱观远在东州，若无意外，你们数百年都不会再见，所以，不要追究了，就让上一代的恩怨终结在此刻，好吗？”
祝含灵不解：“可是江风恨我，外祖母，按你这么说，数百年后呢？我不追究，届时他来寻我报仇，你又不在了，我让还是不让？”
祝家大长老插话：“含灵，你莫要小瞧自己，以你的天赋，一百年就够你远远甩开他了，他不敢硬碰你的，若是强碰，报仇也不迟。”
她目光如炬，打定主意要从秋老夫人手上为祝含灵取得断续膏。
“当然，前提是你要渡过这个难关，还是尽早修复经脉吧，省得耽误进阶，秋老夫人，您说是吧？”
压力给到秋老夫人，若她应下，那就是默认祝家大长老的说法。
祝含灵现在可以退一步，但若干年后，不会。
所以，恩怨是否能如愿终结，重点不在祝含灵，而在江风，他若不自量力，祝含灵也不会客气。
良久，秋老夫人握住祝含灵的力道变重，她沉重地点下了头。
“可以，灵儿，相学，断续丹你们就安心用吧，那是秋潮涌应当给的补偿。”
一时间，众人无话，此事便算商定，祝家主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嘱咐两句便出去做准备。
祝家大长老则托词去寻赤晟真人，秋老夫人原是想跟上祝家主，却被祝含灵主动留下。
“外祖母，您说补偿，补偿什么？我想不明白，是谁亏欠了我，我又亏欠了谁。”
“那就不要想，听外祖母的准没错，三年过去，江风他们是不是走了？再两年，我与你外祖父一去，这世上与你关系最近的，便只剩涟漪一人，你也还是祝家的大小姐。”
秋老夫人轻轻搂过神色恍惚的祝含灵：“相学他们都看重你，只要耐心等她，你们便能回到从前，秋家的一切，便都过去了。”
“可是我好累啊。”
“灵儿，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只要撑过去，你会过得比任何人都好，秋家已经没了，祝家是你最好的去处，外祖母只希望你同涟漪能圆满，再耐心等一等好吗？”
祝含灵沉默不语。
许久，才无力道：“没有用的，掩饰太平而已。”
“怎么会呢？”
“会！说我没错，那为什么都要我退让？三年，五年，或者十年，他们始终恨我，外祖父去了，他也会觉得他永远都没有原谅我，但我有错吗？”
“江风是离开了，临走前还送我一份大礼，他恨我，如此对我，我同样厌恶他，外祖母您为什么又要做好人说和？”
“我现在怀疑，我这些年日复一日的坚持，真的能够捂热母亲的心吗？”
祝含灵倔强抬头。
少女明亮的眼眸充满不甘。
秋老夫人闻言却几乎失态：“灵儿！你怎么能这么想？她是你母亲！”
“我知道，母亲从前确实对我很好，可是，外祖母，我不喜欢不明不白地低头，十年温情，默默守候也就算了，日日如此讨嫌，只怕有朝一日，全都被消磨掉。”
听出祝含灵的话外之意，秋老夫人接受无能。
“灵儿，你这是要放弃？十年！你的坚持甚至没有十年！”
“我……”祝含灵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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