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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尘世(三)

尘世(三)

他们一行人离了金家,转而便往周主簿宅邸的方向去。

周家位于县衙后街,与衙门相隔极近,门庭却远不及金家气派,只一处收拾得干净整洁的三进院落。

张贺上前叩门,连敲了许久也毫无动静,既无人应声,也无人开门。

“奇了怪了,”张贺缩回手搓了搓,“这周主簿不在衙门当值,家里也没人?”

小五也上前敲,耐着性子等了许久,依旧大门紧闭。

“得了,”张贺摆了摆手,“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忙活这大半天,口干舌燥,弟兄们也乏了。前头拐角那家酒肆,羊肉汤和烧刀子都是一绝,不如先去垫垫肚子,暖和暖和身子再说。”

众人自是无异议,挑了个僻静位置坐下。

热腾腾的汤锅子端上来,几壶烫好的温酒下肚,身上的寒气渐渐被驱散,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个个嚷嚷着自己是海量,千杯不醉。

张贺已是眼神迷离,他大着舌头,用力拍了拍身旁苏却的肩膀,嘿嘿笑道:“要,要我说啊苏、苏老弟,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整天就知道查案、巡街,家里冷锅冷灶冷炕头的,像什么话!听,听老哥一句劝,早日娶个知冷知热的媳妇儿才是正经。”

他凑得更近,满嘴酒气喷在苏却耳侧,声音却努力装得一本正经:“你看哥哥我,以前也跟你一样,轴!以为这辈子就拴在衙门里,为文城百姓鞠躬尽瘁!可这缘分来了,它挡都挡不住……嗝……你是不知道,有人等你回家,给你留盏灯,热口饭,那滋味……”

他说得起劲,开始极力推荐苏却家斜对门那个能言善道的媒婆杜大娘,仿佛只要苏却点头,明日就能洞房花烛,再痛痛快快地喝一顿喜酒。

苏却面无表情地听着。

她知道,今日这送醉汉归家的差事,怕是又落在自己头上了。

果不其然,结账出门时,方才那些自诩千杯不醉的汉子们,已是东倒西歪。

张贺更是刚走出酒肆没几步,便扶墙吐得天昏地暗。

苏却叹了口气。

张贺的家也离衙门不远。

他妻子娘家是城中颇有名气的医馆,夫妻二人在医馆旁自立门户开了间小药铺,日子过得还算殷实安稳。

叩开门,他妻子一见丈夫这般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埋怨,连忙将人接了过去。

“有劳小苏了,真是,又给你添麻烦了。”张娘子连连道谢,目光在苏却身上一扫,“……你这左肩,瞧着有些不利索?”

苏却微怔,下意识动了动左肩。

晨起时就感到不对劲,没想到现在还是毫无缓和,想来举手动作间定是有些异样,被眼尖的张娘子看出来。

她并未多言,只道:“无碍,可能有些落枕。”

“你等等。”

张娘子是个热心肠,又是医家出身,扶着张贺进屋后,又去柜里取出几帖膏药,塞到苏却手中:“这是我们铺子里自己配的舒筋活络膏,最是对症,你拿着用。”

苏却推辞不过,只得道谢收下。

离开药铺,她走进渐沉的暮色里。

回到自家小院时,天已擦黑。

然而,那间平日里总是漆黑冷清的屋子,此刻竟透出烛火的光亮。

苏却脚步一顿,立在门前,有一瞬间的恍惚。

曾几何时,她也是贪恋这种温暖的人。

可是……

她推门而入,恰巧与一个正提着空食盒准备离开的妇人打了个照面。

她一愣,先是沉默,随即又低声唤道:

“母亲。”

“回来了?”妇人抬眼看了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今日挺早。饭食都放在桌上,我先回去了。”

“嗯。”苏却应了一声,顿了顿,又道,“饭食我会自己做,以后……您可以不用特意过来。”

妇人脚步未停,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只留下一句:“灶上还温着安神汤。”

身影便消失在院门外。

没有更多的言语,像是完成了一项例行差事。

睡前,苏却在热水里泡了好一会儿,又贴了张娘子给的膏药,再熟练地去灶边倒安神汤,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的滋味瞬间蔓延。

她需要这碗汤带来的宁静与沉睡。

否则一合眼,一片无际的火海便会吞噬她的身体。

翻涌着的烈焰,灼热的气浪,凄厉的哭喊,木材爆裂……

一切都如此清晰,她就站在撕心裂肺的绝望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呼吸。

……

翌日清晨,小五揉着脑袋赶到苏却家,本以为她今天又要睡过头,特意早点来叫她。

只见院门虚掩,苏却早已收拾利落,正准备出门。

“头儿,您今日起得好早。”小五打了个哈欠,“咱们今天这是要去哪儿?”

“去周家。”苏却回答,“要了解赵文安,必得会一会那位周家次子,周远至。”

半道上正好遇见张贺,便一齐前往。

今日敲门后不过片刻,门内便传来脚步声。

开门的正是周远至。

他眼底带着些许血丝,面色亦是不佳。

“这是……张捕头?”他应该只认识张贺一人,见到众人,似是有些意外,随即侧身让开通路,动作斯文有礼,“几位一早前来,是衙门里有什么公务要找父亲吗?”

他的声音温和,语气也算客气。

“周公子,打扰了。确实是为公务,却不是找你父亲。”张贺见状,上前一步,语气比平日办案时缓和了几分,“关于赵公子的事,想来您应该也听说了。昨日我等也曾来府上拜会,叩门许久,却未见回应,心中有些记挂,不知府上昨日是否一切安好?

周远至闻言,微微蹙眉:“昨日?”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苦笑道:“实在对不住。前几日头疼难忍,我都早早服了药睡下了。许是睡得太沉,未曾听到叩门声。”

“这可真是巧了,”张贺摸着下巴,“金家公子前儿个身子不适,周公子您今日瞧着气色也不佳。这刚入冬不久,天气多变,二位公子可都得多保重才是。”

周远至闻言,只是微微颔首:“不过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

接下来的问询,周远至的应对从容不迫,言语间对赵文安之死表达了震惊与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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