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十五回来的时候，看见银霜躺在软榻上睡得正香。二人轻手轻脚收拾了屋内的一片狼藉，又开窗通风。忽然看见后窗之下的池塘里似乎有个人影。
“不好有贼！”
十五喊了起来。初一连忙上前，却看到月光之下水波荡漾，有两只野鸭子从荷花从中扑闪着翅膀飞到岸边。
“你吃了酒眼花了吧。小声些，别吵醒少夫人。”
二人轻手轻脚退下。
秦钰眼看着房间灯火熄灭，这才气喘吁吁的从藕花深处跳出，回到书房脱了衣衫倒头就睡。谁知，半夜就觉得浑身忽冷忽热，面红耳赤口渴得很。第二日清晨已经病的起不来床。
大夫侧着脑袋仔细把脉。
“少爷这是阴阳失调的老毛病。吃了酒出了汗，又贪凉洗冷水澡。湿寒入体不得发，伤了肺腑。我开两个方子。一个是祛除寒邪，另一个是降心火。”
大夫别有深意的瞧了秦钰一眼。秦钰忍不住咳个不停。
官家满面忧心，劝道：“我早就说您该挑几个出色的丫头放在屋里。您偏偏觉得女孩子家家事多烦人。如今倒好，憋出病来了吧！”
秦钰浑身难受，懒得理会他，便挥着手催他去抓药。
今儿本来是银霜掌管中馈的大日子，可秦钰一病，老侯爷立刻就作起妖来。四个夫人联手对敌，大清早就前来长青阁，吵着要帮银霜料理琐事。
“这老候爷老奸巨猾。借刀杀人的法子在后宅最好用。可他真以为我真心想接这烂摊子？”
银霜出现在大厅的时候，武夫人早就按捺不住。
“小侯爷如今病得不轻。你怎么倒半点不着急？要我说，你先安心伺候他，中馈的事儿先不要交接。”
银霜笑而不语。十五面色不好。
“先不交接，但府里的事儿得用令牌钥匙吧。那今日把这两样东西交出去，以后还收的回来么？”
“此事我思量过了。小侯爷身子要紧。”
四位夫人一喜。
“可是，我不能叫他焦心，觉得我无能。一焦心，这病就越发缠绵。这样吧。要紧的差事，你们每人领一两项。吃穿用度、厨房采办、月例发放、车马出行、还有下人的指派。这五个地方最重要，缺了一样都会出大事。夫人自行挑吧。”
萧凤儿不满道：“你这是拿我们当婆子管事用？好个不知狗头嘴脸的小狐狸精。”
银霜并不生气。
“管事当然是听命于你们的呀。不然，令牌要谁发给他用？看样子您实在不懂这里头的门道啊！武夫人您一向妥帖，深的侯爷倚重。这吃穿用度，厨房采办的大事，非你莫属。三位夫人大概办不了这等大事。您可千万不要推脱啊。”
武夫人得意一笑，饮了一杯茶。
“当然。我一直管惯了的，她们哪里懂这些？交给我吧，保管侯爷挑不出错来。”
“你们两个不是一直不对付？如今倒合起伙来对付我们。不就是吃穿用度吗？又不用亲自下厨做饭，有什么难的？”
“就是，说的这侯府好像离了你们，一家子老小就能饿肚子似的。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银霜低眉顺眼行了一礼。
“我刚过门几个月而已，只知道饭来张口，哪里能像武夫人那样周全细致？也难怪侯爷在您回府当日就把管家之权交给您。那，就请您多费心了。我要去照顾侯爷，令牌钥匙在这里，您拿去吧。”
初一把十几个指头大小的令牌放在桌上，有摸出六把钥匙放下。主仆离去。
行至门外，听见里头已经开始吵嚷，二人会心一笑。
“少夫人。您这招祸水东引的计谋果然好用。她们还真的为这些烦死人的苦差事吵起来了。”
“她们都想争饮食的事。毕竟，老侯爷一日三餐是断不了的。多哄着侯爷开心，也好争大夫人的位置。”
“可是，奴婢瞧着，老侯爷根本瞧不上这四个夫人啊。他只是借着她们来打压您罢了。怎么可能真的抬一个大夫人上来？”
“是啊，老侯爷都多大年纪了！身边有朝夕相处的老管家，要大夫人干什么？我不管这些，也懒得管这些破事。只要能让我搬金子银子出去就行了。”
初一噗嗤一笑。“少夫人，您一直盯着那两样宝物呢。”
“那可不？小侯爷昨晚答应了，我怎么能不要？趁着他病了，你多留意，找个机会再搬出去，还藏在那庄子里的密室中。小侯爷既然惦记他母亲的遗物，必定会派人暗中看守。也省的我们再花钱雇人。”
主仆二人一路到了书房，老远就闻到一股药香。
秦钰肺管子都要咳出来了，还强撑着身子将自己关在屋内，不许下人近身侍奉。
“夫君，是我！我熬了一些雪梨汤，止咳平喘最有效。你喝上两碗？”
“不必。风寒罢了。咳咳咳……我在…咳咳……我在边关的时候。咳咳咳，照样骑马射箭。咳咳咳咳……”
“行行行，你厉害，你强壮！别说话了，赶快休息吧。”
银霜知道夏日的风寒很常见，侯府又有许多的好大夫，多名贵的药材也找得到。
“对啊，药材！我怎么忘了。十五，你去库房瞅瞅，看有没有什么名贵的药材，拿过来，就说要给小侯爷熬药治病补身。”
十五领命而去。屋内两人顿时愣住，满面不可思议。
“少爷，少夫人也太无情了。您病成这个样子，还不松口，不愿让她涉险。她却想尽办法从您这儿贪银子。”
秦钰憋的满面通红，太阳穴砰砰直跳，骂道：“这女人太贪财，没心肝儿。就按照你们的计划做，我只当没看见。”
午后，长青阁书房传来一阵吵嚷。银霜在窗边听了半晌才知道，原来是小侯爷咳的太厉害撅过去了。
银霜赶到的时候，看见秦钰伏在那黄杨桌案上，小厮七手八脚将他扶上床榻。
“无妨，少夫人不用心急。少爷是急火攻心。睡一会儿起来就好了。”
“急火攻心？他一向稳重，有什么急事能让他受不住的？”银霜开始疑惑，双眼一扫，看见桌案上的残腊碎屑与打开一半的桑皮细纸。
大夫离去，小厮们见银霜在侧，都退出去忙着煎药去了。银霜上前摸了摸秦钰的额头，摸到一手的汗珠。
犹豫许久，银霜忍不住走向桌案。初一默默走上前，刚好挡在秦钰的脸与桌案之间。
那几张桑皮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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