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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青出于蓝兵诡道

风骤起,枯叶席卷,掩埋血迹。

黑衣软甲大步远去,阿银看他背影挺拔,束发高悬,翻身上马,像极了自己折返西关时所见的场景。

高骥轻装疾行,阿银悄悄跟着他抵达因陈,终于找到机会同他说话,陆深却不合时宜地冒出来。

二人正商议着什么,身后忽闻一片蹄音,气势滂沱,遮天蔽日。

一匹乌云骓通身黝黑,迈向阵前。

乘骑之人身似劲松,面如冠玉,眼若丹凤展翼,却毫无柔媚之姿,极尽清峻冷毅,俨然一派凛冽肃杀之气。

成三见状,持戟直对来人,但见他执一块金色令牌。剑形龙腹,腹部龙头金麟焰甲,圆目巨口,苍髯如戟,不怒自威。上镌铸“金吾卫上将军令”几个大字。

“见此令者,如陛下亲临,谁敢造次?”

众人皆垂首伏跪,俱呼圣恭。

凤袭夜扫了眼在场众人,跃身下马,掏出一卷绢帛,尚未宣读,陆深已起身接过,推了推身边的高骥。

“少将军,圣上的诏书已到,速速出兵,拱卫西关!”

高骥伸手去拿,陆深却不肯相让。

“陆司马,御诏未名,虎符未合,擅自发兵,当以叛国罪论处。”

陆深没想到,向来对他顺服恭敬的高骥态度竟然如此强硬。眼风扫向凤袭夜,只见他神色淡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陆深不由唏嘘。

“诏书在此,还有何顾虑?你难道想违抗君命吗?”陆深捏紧了手中诏书,昂首问向凤袭夜,“凤将军,您且告诉他,这御笔所书,究竟是不是出兵的诏书?”

凤袭夜眼神冰冷,眉梢透出几分凌厉:“这位便是大将军高裕之子?”

听高骥应声,陆深喜不自胜,又被凤袭夜接下来的话打入谷底:“号令三军,虎符诏书缺一不可,你仔细校阅一番,不算逾矩。”

话音刚落,手中绢帛便被高骥夺取,陆深愤愤上前,恼道:“凤将军!”

高骥看完,抬眼望向凤袭夜,不置可否。

凤袭夜神色锐利,直指高骏:“御诏你已看过,眼下该当如何?”

高骥将绢帛收入囊中,高声令道:“司马陆深,通敌卖国,成三,将人缴械关押,送去阵前伏诛!”

凤袭夜眼神掠过陆深,如视死物:“杀伐果决,颇有乃父遗风,小侯爷。”

小侯爷?莫非这诏书,是让高骥袭爵的诏书?

陆深挣扎着,从怀中掏出虎符,喝道:“我有大将军虎符在此,尔等安敢动我?”

高骥面色沉肃,取出半枚虎符:“假冒兵符,罪加一等。成三,动手!”

想到吕述那夜的反常举动,陆深一时摔了虎符,青筋暴涨,怒目圆睁:“你和吕述合起伙来算计我?好一出请君入瓮!”

“兵不厌诈,这还是您教我的。”

陆深恨得牙痒痒,自己蛰伏多年,机关算尽,不惜铤而走险也没更进一步。毕生所求,高骥却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陆深虽为文辅,却是武将出身,心中对此耿耿于怀。在囚笼中见到凤袭夜的那一刻,满腔愤愤早已达到极点。

“凤袭夜,方才为何阻我?”

凤袭夜背光看他,眸光幽深,泛着森森冷意。

“这一石二鸟之计,想必陆司马思量了许久吧,难为你倥偬岁月将心思都花在了加官进爵上,却到底还是坐井自乐,差点意思。”

陆深听完这番冷嘲热讽,怒气反笑:“你如今倒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小小一个边军司马,自难望其项背。金吾卫上将军不吝赐教,陆深当愿闻其详。”

“陆司马淆讹袭爵诏书为发兵诏书,若能哄得高骥出兵,便将人以擅发兵治罪,而以矫诏之名责我,让陛下对我生疑;若高骥按兵不动,你便可以赝造虎符为由,给他扣一顶通敌谋反的帽子。

“届时平叛有功,安国侯的爵位虽承不了,多少能落个比司马大的职衔,还能全身而退,解甲致仕。不知陆司马心中所想,与我猜的有几分相似?”

陆深闻言,神色大变,怒斥道:“凤袭夜,我想方设法除去高裕和高骥,就是为了搅乱边关,扫除隐患!你我同为圣主办事,你不助我,反而加害于我,你是不是早有二心,想要自立门户?”

“有二心的恐怕是你。”狭长的凤眼微垂着,如同睨视蝼蚁,“两军对垒,向云开再不济也是一军主帅,如今为何会出现在叠浪关内,陆司马不知?”

陆深极力维持住面上平静,双手却抑制不住地颤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战事一触即发,你不担心曜辰破关,反而引狼入室,说到底只有一个解释——陆深,你早就与曜辰里应外合、沆瀣一气。

“今日倒戈相向,曜辰许了你什么好处,比之义父的提携之情、知遇之恩,又重上几分?”

“血口喷人!”

陆深一掌拍在笼柱上,自知事情败露,恼羞成怒。

转瞬又似想起什么,古怪一笑,溢出几分漫不经心的幸灾乐祸,眼里俱是狠厉。

“凤袭夜,你是对圣主言听计从没有二心,可你就没想过,你一个孤儿,他凭什么教你功夫、亲授兵略?宫中兵将众多,又为何要收你做义子,不惜损兵折将也要让你坐上现在的位置?”

凤袭夜神色未动,冷冷道:“我去胤京数载,陆司马的离间计都用得炉火纯青了,实在不枉你绸缪多年稳坐司马。可你死到临头了都学不会藏拙,高裕能容你尸位素餐这么多年,也是仁至义尽。

“莫不如以死谢罪,免得被义父见到徒惹烦忧。死在高骥手上,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

“你——”

陆深见他不为所动,料知此行必然有去无回,又想起圣主对付叛徒的狠辣手段,已然面色如土,却仍不死心。

“我没有勾结曜辰,也没有背叛王爷......凤将军,你放我走,我对过往之事绝口不提,否则我一定将你的底细抖落出来,让你不得好死!”

眉峰一挑,凤袭夜嘴边勾起一抹笑,漫不经心道:“陆深,但凡要挟过我的人,没有一个能活到开口之日。”

语罢,凤袭夜负手离开,陆深瘫坐在地,眼中晦暗不明。

兵马浩浩荡荡,在山下稍作停留。

成三给陆深送水,久不得应,近前一看,人已闭目靠在囚车上,没了吐息。

上前正打开门,已被凤袭夜喝住。

他一把抽出成三的佩刀,隔着囚栏猛然扎入陆深腹部。

血顺着木桩留下,陆深的身体一歪,从囚车内跌出。

凤袭夜冷冷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谁料正倒地的陆深霍然睁眼,擒住一直躲在树后的阿银,手握一根削尖的木棍顶在她项间,眉目间满是鱼死网破的狰狞。

“给我一匹马,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无关紧要之人,杀便杀了。”

凤袭夜一抬手,高骥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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