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昶十四年,正月,扬州。
北风呼啸。
小径上积雪皑皑,不见行人踪迹。
只有官道上有两行车辙马迹,深深浅浅地蔓延向城门口。
忽然吱呀一声,马车停在原地不动弹了,任由车夫怎么催动马匹,也不能再前进分毫。
“怎么停着不动了?”褚观南见马车停了下来,掀起帘子问道。
车夫立刻恭身回道:“回姑娘,怕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车轮子,一时半刻也动不了。”
“还请姑娘稍等片刻,小的立马处理。”
说着弯下腰去,扒拉开厚雪细细查看。
褚观南看雪下得大,不免多嘱咐一句:“既如此,你慢慢来就是了,小心些别伤到自己。”
“是。”车夫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底下传上来,隔着下得正欢的雪花飘进褚观南耳朵里。
过了会儿,车夫才说道:“姑娘,这*这路上怎么还有坑石,把咱们的车轮子弄裂了,姑娘看怎么是好?”
“不如小的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家有备用的车轱辘的?”他提议道。
“坏得怎么样?”褚观南先问道,毕竟前路未知,若是马车还能走,即使晃悠些也好过让他一个人离开。
车夫为难地挠挠头,说:“怕是一里路都驶不出去了。”
“那麻烦你去看看,若是没人就先回来,不必苦找免得走丢了倒不好。”这下没办法了,褚观南只好让他去找找看,临行前让何堇取了件厚毛斗篷给他。
“小的遵命。”车夫应下,系上斗篷后,从车上套下一匹马来。
又叫了其余三人把马车围在中间,才放心离去。
何堇见褚观南把帘子放下来,不由和她抱怨道:“好端端的,怎么路上还有坑石来,咱们去的时候可没遇见这些子是来。”
这何堇,原是小小年纪被卖来当了奴才,褚父陈母既怜她父母无情,又爱她年幼伶俐,便给她起了这个名,让她跟着褚观南一块儿识字上学。
两人年龄又一样,又一处吃一处睡,彼此感情亲密非常,早非主仆更远胜姐妹。
故褚观南也不怪她言辞逾矩,只说:“谁知道呢,先等老王回来些吧。”
又伸手摸了摸何堇的手心,问:“堇儿你冷不冷,这天气也是一年比一年遭了。”
“我还好呢,冻坏了姑娘可怎么办,这老天也忒不做美了。”何堇把褚观南的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搓了几下。
“要是回去晚了,老爷太太不知道怎么担心呢。”
褚观南笑着挠挠她掌心:“那你可不用怕,反正爹娘横竖只逮着我一个骂就是了。”
“姑娘挨骂和我挨骂有什么区别。”何堇嘟囔了几句,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就被褚观南按了按唇,立马识趣地噤声。
褚观南侧耳听了听,才压着嗓子和何堇说道:“嘘,堇儿你听,是不是有马蹄的声音?”
“好像是有。”何堇把头贴在车壁上,仔细往外听去,果然隐隐传来一阵声响,吓得她登时握紧了褚观南的手。
褚观南安抚地捏捏她手,才和外面说道:“我看好像有人来了,你们当心些。”
她们的马车虽然没走在路中央,可到底占了些地方,又有大雪掩着两边不好走,若是来人的马车大些,怕是左右都不好过了。
果然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反而声音变得轻了下来,只听见一道清越的男声说道:“方才远远看见阁下马车停在这里不动,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你是何人,还不站住!”围在马车边上的下人,立刻怒喝道,制止了他上前的动作。
那男子无辜地举手说道:“诶,诸位息怒,我可不是歹人。”
“并无要紧事,公子多虑了。”褚观南见此闹剧,只好掀帘出声,“若是他们言语有冒犯公子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褚观南抬目望去,只见他约摸十六七年纪,穿着法翠色缂丝游鳞织金锦窄袖夹袍,右边腰间挂着香囊玉佩等物,左边系着一柄细剑,脚蹬皂面粉底靴,胯下一匹骏马,脸上嵌着一双脉脉含情眼,颇有一番文采风流。
只是略有些眼熟,不知道在何处见过。
那男子瞧见她的脸,显而易见愣了片刻,才继续笑说:“我和姑娘有缘,姑娘不妨直说,说不定我能相助一二呢?”
褚观南婉拒道:“不瞒公子,只是我的马车车轮坏了,车夫已前去寻找人家相助,多谢公子好意。”
他却和听不懂一般,厚着脸皮说:“既是这样,我还是在这等他回来吧。姑娘独身一人在这里,若是遇见了什么怕是不安全 。”
褚观南不愿再和他打太极,干脆把帘子一放,任由他在外头冻着,反正是他自己要留下来的。
“他是谁啊,怎么看起来一副和我们很熟的样子啊?”何堇愤愤不平地说,要是她家姑娘是独身一人,那她算什么!
褚观南小声附和道:“我也不知道啊,好像从没见过他。”
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难为那男子还有耐心依旧等在原地。褚观南也是有些佩服他了,毕竟外面可下着大雪呢。
这时老王声音大声传来:“姑娘,前头的客栈有可以换的车轮。”
虽说得了个好消息,可见他仍旧踌躇的样子,褚观南才开口问:“怎么了,是有其他的事儿不成,你尽说来,我何时为着这些个骂过你们。”
老王这才说:“就是过去尚需要一里出头,咱们的车怕是开不过去啊。”
那男子笑眯眯凑上前来,说:“姑娘若是不弃,在下倒是可以帮姑娘把马车拉过去。”
褚观南转念一想,也想知道他究竟为什么如此热情,不如就这么应了下来,总比在这里卡这不动要好。
于是,她也笑着说:“好啊,那麻烦公子了。”
那男子得了她允许,显见得十分雀跃,甚至亲自下马来帮她的马套上缰绳:“不麻烦不麻烦,姑娘且坐好了。”
看得褚观南和何堇两人啧啧称奇。
果然随着老王过来的路,行驶了不到两里路,就远远看见一家小客栈立在路旁,周围也没有什么其余建筑,只有它一家孤零零地在风雪中亮着灯。
想来是老王和店家说过了,褚观南一行人刚从马车上下来,就有一个中等身材的妇女讨好地走上前来说:“客官要来点茶水吗?”
褚观南正抬高了些脖子,好让何堇给她理理围脖,闻言朝她看过去。
只见她身形瘦削,发丝凌乱,脸颊苍白,行走处也有些许不便,只有一双眼睛依旧微微发着亮。
店里客人也不多,似乎就只有他们一行人的样子。
褚观南拒绝道:“不必了,换过车轮子我们就走。”
妇女听她拒绝,竟然松了口气,说:“那也好……”
却被一个高大肥胖的壮汉挤到一边去了,他满脸堆笑着说:“哎呦,换车轮子也得一会儿功夫,姑娘一行人不若先喝些好茶水好暖暖身子,待会儿也好上路。”
褚观南看他油腻的脸,对比着那妇女干瘦的脸颊,明白了什么,不屑地拒绝道:“你这儿能有什么好茶给我喝?”
“姑娘话说的是啊。”那妇女立马应声道,想把褚观南一行人送出去,却被不耐烦的壮汉扇了一巴掌,怯懦地躲在一边不敢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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