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伤的是自己的亲人朋友呢?
光是这几日大雪封路,就有好些个长老来同他说,实在不行不如见好就收,元国皇帝同萧子衿本就不齐心,指不定什么时候两人就一拍两散,届时拿下元国岂非轻而易举,何必如今和他们死磕到底。
一时间好像所有人都忘了,那年十三部落饥荒,数不尽的族人被活活饿死,只剩下一身的皮包骨头,连秃鹫都啄食不出几两腐肉。
为了省下一口吃的给还在牙牙学语的幼儿,年迈的长者们朝着山脉走去,没带一点粮食,慨然赴死,连尸骨都不知落在了何处。
他的母亲,为了给他们众兄弟姊妹一口肉汤,生生剜下了自己小手臂的肉。
可最终,却还是没能熬过那场饥荒。
他曾在将死的母亲的床前,握住对方瘦削到只剩下一层薄薄皮肉的手发誓,日后自己一定要让族人们过上好日子,谁也不会因为饥荒饿死。
可至今不过才短短多少年,有的人却已经忘了那场饥荒,忘了数不胜数饿死在饥荒中的族人。
坎布拉尔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索性穿鞋爬起来。
帐帘被人匆匆忙忙地掀开,侍女额头都是汗珠,手上拿着一把短剑,半张俏丽的面容倒映在刺目的火光中。
“王!元军打过来了!”
坎布拉尔急忙穿好了衣服,出去就听见了不远处响起的厮杀声,半边天幕被火光映得如同白昼,一片敞亮。
侍女握着短剑护在他身侧:“王!我先护送你走。”
坎布拉尔摇头,目光冷如寒铁:“狼群的狼王,从未有先逃跑的道理。”
他随手拿起竖立在狼王帐门口的吞吴:“便让那些元国小儿看看,谁才是天命所归!”
噌——
尖锐的铁器摩擦声在耳畔响起,容归被逼得猛后退几步,一抬头目光复杂起来。
“季谷主——”
季远之跨坐马上,在一片厮杀声中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许久不见了,容公子。”
容归下意识环顾左右,并不见萧子衿的人影,心底不免松了口气。
他委实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萧子衿。
两人走到今日,谁都没有错,却到底心里有了疙瘩,再不复当年青葱少年时了。
“确实是许久不见了,”容归叹口气,“抱歉。”
“容公子不欠在下,欠的是阿楠。”季远之道。
容归笑容苦涩:“是了,我知道年初他曾在朝堂周旋同十三部落的通商口,可部落长老不曾听我的,辜负了他一片苦心。”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季远之道,随即手边长剑寒光一闪,直冲容归颈侧。
他同容归本就没什么交情,攀谈两句都不过是看在萧子衿的面儿上,下手自然毫不留情。
容归左手提盾挡于身前,却险些被他的腕力带了个趔趄。
他身法上乘,武功却并不算高,在下手狠辣全然不留情的季远之手下走不了几招。
十三部落的小士兵猛地将容归撞倒,将他往后一推:“卓也大公!快走!”
颈侧鲜血喷壶似的喷出,小士兵睁大了眼,伸出的手还在不住抽搐,眼底却暗淡了下去。
季远之冷漠地看着容归,剑身上还在滴血,身下的枣红马仰首高声嘶鸣,铁蹄抬起朝着容归一脚踩下——
长刀吞吴从旁侧横掷而来,重重击在了即将踏下的马腿上,距离最近的容归能听到马腿骨头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咯噔声,只片刻那气势汹汹的战马就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哀鸣,硕大肥壮的躯体轰然侧倒,发出吭哧吭哧的呼气声。
季远之及时翻身下马,转向长刀飞来的方向。
身穿厚厚的铁质盔甲,硕大的胸肌被裹在其中的坎布拉尔朝手心吐了一口唾沫,匪气悍然:“元国的小儿,你们的王爷呢?怕了吗?”
季远之莞尔一笑,随手擦去剑身上的鲜血:“区区贼子宵小,哪用得着我们王爷?”
“别废话了!”方诗拿着一柄硕大的阔刀驱马飞驰而来,随手照着坎布拉尔的脸就是一砸,“赶紧打完回去见你家王爷!”
她的速度极快,抡起人高的阔刀脸不红气不喘的,砸实在了能把人颈骨都当场砸断,坎布拉尔吞吴离手避无可避,只得以身体强挨了那么一下,整个人险些照着飞了出去。
季远之:“……”
容归一瞬间怀疑自己大哥当场被打死了……
死里逃生的他用两只手拖着吞吴,去扶起坎布拉尔:“大哥?!”
坎布拉尔握住吞吴的刀柄站起身,拭去鼻血:“元国不是最看不起女娃子,你又是谁?!”
方诗单手拎着人高的阔刀,脸不红气不喘:“等你死后再去同阎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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