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柔情自眼底荡漾开来，很轻的抱住了她：“让我抱一会儿吧，三个月了，我很想你。”

贴近的胸膛，她清晰听到了他的心跳，抱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动作很轻，仿佛是抱着什么易碎品，不敢用力。又像是在对待稀释珍宝，虔诚得不敢冒犯太多。

穆云舒感受到肩上一湿，缓缓低下了头，他……是在哭吗？

出奇的，她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抱了她许久，解释道：“我说那些话，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良久，他才退出来，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并没有松开：“我知道，我知道舒舒不需要依仗任何人。可我还是有点难过。”

“抱歉。”沉默许久，穆云舒才说出这两个字。

可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这两个字。

生疏，想要撇清所有。

“我能够理解，我曾经也和舒舒一样，不想整个人生都被控制，所以在得知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来源于一场莫须有的婚约时，我选择了离家出走，却没想到，会遇到舒舒，还连累舒舒因为我被绑架。”

穆云舒心一惊，他，为什么要突然说起这些。

一个可能在脑中闪现。她当时昏倒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他，他把她送到医院，衣袖里的银针他无论如何都会被发现。

那几根针，是她身份的标志。

知道了她就是毒魇，自然而然就能轻易推出她是孤独者，是他想要摆脱的未婚妻。

他声音低沉，似有几分哽咽：“我是幸运的。”

只因为那个人是她，就让他原谅了一切。

可是，他对季老、对季家有感情。

可她对棠溪家族却没有，这就是他们的区别。

她苦笑：“你都知道了。对……”

“对不起”三个字只说了一个，他就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抬起遮住了她的嘴：“别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在这个婚约还存在时就招惹你，是我的错。我原本想，既然这个婚约是你，那就照常。”

说起婚约，穆云舒想起了一个人：“他们都知道我是谁，却反而想毁掉这个婚约，不想看到我们在一起。一方面就像程墨对程家一样，另一方面……”

她想起了乾郗唐……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棠溪乾说过的话。

他们想要她好好做自己，即便相爱，也该是自由相爱。他们也不希望她被婚约束缚了手脚。

当初那位长老以生命为代价，换来未来季家对她的庇佑，给她生活的保障。她也许并不需要，但在当时，长老不敢赌这个可能性。

现在，棠溪家族存留下来的旁支实力壮大，遍布各地，他们自能保护好她，同样也不再需要这个婚约。

最主要的，是她自己就能给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能护住自己，也能护住别人。

穆云舒眼里闪过挣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最先想说的那个人：“对了，辛夷她现在怎么样？”

“走了。”季时喻语气很淡，“舒舒和阮微笙的身份就是她爆出去的，她为了给你添堵，和季渊川合作，认下这个婚约，想要拿下季氏。”

现在季氏在季时喻的手里，无疑，他们的合作是失败的。

在季时喻拿着真相摆到辛夷面前时，她出奇的镇定，告诉他，她是为了报复，报复穆云舒害死了她的父母。

她不知道，blue真正的老板是季明霜，监控这东西，不可能为她和季渊川所用。

可她……真的不知道这些吗？

穆云舒总有种感觉，辛夷冒充她忍下这个婚约，不是因为恨她，包括曝光身份也是。

至于究竟是为了什么，脑子里那些杂乱的东西，穆云舒串不起来。

“阿笙……还有其他人有对你做什么吗？”穆云舒说起另一件事。

季时喻道：“阮微笙，真的很厉害。”

穆云舒马上回道：“她当然厉害！”

“是啊。”季时喻看了她一眼，“追着我穷追猛打，这段时间打我最狠的就是她。最难对付的也是她。”

穆云舒：“……”

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是怎么回事。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个，其实……他们吧……额……”

季时喻见她不躲不避也不拦，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又是摸手又是玩他的头发，像一只好奇宝宝，对她身上的一切永远保持着浓烈的兴趣，修长的手指勾着她的一缕青丝在指头缠绕：“他们打我，我总要回击，舒舒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

他这么一说，她反而更不好意思了：“我马上就能回去了，保证让你们止战。”

说起这个，她又有问题了：“不对啊，你……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你都不觉得惊悚吗？”

穆云舒坐正了，面向他道：“我必须得说一点，我不是故意惹得你被阿笙他们误会的，因为一些原因我突然就需要去做几个任务。”

季时喻语气低缓，却也温柔平和：“我知道，舒舒别急，我没有误会你。当然会奇怪，但巧合太多，我才来亲自试探舒舒。那个白石郎，是跟舒舒发布任务的那个对吗？”

“……”

这也太聪明了吧，这都能猜到！

穆云舒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没错，他是我的系统，从我十岁起就一直存在于我的脑海中，前段时间才有人形，但没有身份，是个小黑户。”

季时喻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我找不到一点他的来历。”

既然已经说了那么多，穆云舒不介意再多说一些，干脆就趁这机会，一次性把所有事解释清楚，等她回到自己的身体后，估计，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穆云舒垂了下眼又抬起：“嗯。他可坏得很，骗我这个世界是个小说，阿笙是女主真千金，而我是个炮灰假千金，把我的下场说的可惨了，不仅不让我提早接阿笙回家，还我布置任务，要把在阿笙回来之后扒掉她所有的马甲才能改变命运。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选择了休学提升自己，进而来保护自己，也和你断了联系。”

结果啊，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季时喻细细听着，眉头蹙紧，眼里又是遗憾又是心疼，抱住她道：“辛苦了。那现在，舒舒还要做任务吗？”

穆云舒笑了笑，故意道：“当然要啊，不然我怎么回去，我可还差七件好人好事呢。”

“帮人是舒舒在这具身体的任务。”季时喻顺着她的话接着往下，嘴角掀起一抹苦涩，眉眼垂下来，抱紧了她，声音隐隐颤抖，“那是否能帮帮我呢，我也需要帮助。”

他也是在无边的黑暗中苦苦挣扎的人，渴求着对的那个人能够施舍他一眼，拉他走出这名为“执念”的深渊。

穆云舒沉默几秒，手指蜷缩握紧又松开，露出一个雀跃的笑：“好啊，你需要我帮什么？你累了吗？我给你倒杯水，还是给你捏捏肩？我都可以的！你饿了吗？我给你做饭吧！你这也是在帮我完成任务了，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说着穆云舒就跳下床，饶了半圈就要出门，刚走到另半边床侧，季时喻站了起来，先她一步挡在了她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沙哑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舒舒。”

就像是“啪”的一声，关上了灯，四周的一切突然间都安静了下来。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良久，季时喻先开了口：“真的不能复合吗？”

穆云舒沉默着，在心里说了句：不能。抬头却是笑了起来：“这个事情嘛，等回去后，我们再见面时就好好聊聊。”

见话中有机会，季时喻眼里浮现出希望，深沉的声音压抑着欣喜：“好。”

出去后，穆云舒很快就完成了最后的七件好人好事，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和这具身体做了个告别，天旋地转间，眼前就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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