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冲刷了整座华京,直到翌日清晨,雨势才有渐小的局势,洋洋洒洒地飘在巍峨皇城顶端。
朝会散后,不少大臣都看到太子被罚跪在御书房外。
也是奇了,不过一夜春雨,朝中局势又有了新变——
宋国昭王率虎卫越境刺杀太子,牵扯出了后宫的宋贵妃通敌谋逆,三皇子被帝王迁怒问罪,为自证清白,三皇子当庭立誓,愿领兵出征宋国,若不能得胜而归,自刎谢罪。
周文帝应允。
谁都看得出帝王的身体江河日下,却在此时同意帝昕领兵出征,怕是有意支走这位皇子,为太子顺利登基铺路。
唯一令朝臣们费解的,不过是帝王对太子的怒火。
三皇子都被暂时免了罪,恩准戴罪立功,太子却被罚跪在御书房外,一罚便是一日。
直到日暮天暗,才有太监出御书房传口谕,命太子起身入内。
御书房中,汤药味浓郁到熏鼻,案后是帝王佝偻的身影,病中数月周文帝早已华发参半,闷咳声再怎么压制还是无法隐藏。
帝尧进屋后,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咳嗽不止的周文帝,继而掀开衣摆,再度跪在御案前,他身上还有昨夜遇刺的伤,跪了一日伤口早已溢血,浸透了衣裳,但依旧跪得笔直,神情之中不见半分妥协。
老太监上前给帝王抚背,周文帝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就看见帝尧这副姿态,往日的怒火早已随着身体的溃败而无力发泄,他闭了闭眼,长叹一声,“朕今日去看了阿愿,拜你们所赐,小丫头被折腾得活像是脱了一层皮。朕问她,为何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连夜折腾要去什么边境……”
“她说,她没有。”
那个脸白如纸、消瘦异常的小姑娘倚在榻边,憔悴又带着倔强的琉璃眸望着周文帝,说话的神情平静又认真——
“陛下,我住在边关五年,我知道我的夫君有多少本领,我不觉得所谓的燕赵韩三国联军能强过蛮族百万之师……”
“我的夫君没死,我也并非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边境路远,我可以慢慢走,三个月、六个月,或是一年,我总会慢慢走到的,我只是想接他回家。”
周文帝看着阿愿干净又执着的眸子,竟有一瞬不敢对视。
顾偿不仅是阿愿的夫君,也是他的亲外甥。
虽然目前从边境传回来的情报不多,但蛛丝马迹之间都像是在印证阿愿说的话。
——强如蛮族都杀不死的大周战神,很有可能是死在自己的人手中。
“太子,你告诉朕,顾偿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帝王幽深的眸子看向跪在案前的人,沉声问道。
“没有。”
“你可敢发誓?”
“敢,儿臣从未做过残害手足之事。”
“手足”两字一出,周文帝微怔,“你知道?”
“是。”
“你四岁开蒙那年,朕就告诉过你,为君者,有不可为之事,亦有不该为之事,若事关家国利益、百姓性命,不可为亦可为,唯独不该为之事……一生都不要去越线。你告诉朕,你如今是想做什么?”
帝尧郑重行了一个叩首礼,头重重刻在地上,一字一句认真道:“儿臣想娶阿愿为妻,望父皇成全。”
“为妻?”周文帝念着这两字,不禁笑了,笑眸之下是无尽的怒火,“你是觉得顾偿死了,你就能夺臣妻,夺兄嫂了吗?太子!当年是你先不要人家小丫头的!!斥其刁蛮恶毒,辱其无才无德,你当着整个华京的面、天下人的面,毁了她。问罪独孤家时,你有一丝留情吗?没有,铁面无私啊!大周哪个百姓敢不说你铁面无私?你用覆灭大周第一世家换来了民间威望、朝臣信服,那你有没有想过,与小丫头而言,那是毁家灭族,是杀亲之仇!”
帝尧眼神有一瞬闪躲,“独孤家之罪并无可留私情之处,儿臣相信阿愿通明事理,不会怪儿臣,便是怪,儿臣以后也会弥补她,哪怕用一辈子去弥补她。”
周文帝闻言笑了,大笑之中带着自嘲,手捶在御案上,“果然,不愧是太祖血脉,不愧是国师口中最像太祖的人……你和你太祖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自负!你凭什么觉得,你口中说的弥补阿愿会在意?”
那位创立大周的太祖一生杀父杀兄杀妻杀子,为了皇图霸业,他什么都做了,自负得将血亲、发妻乃至儿女,都视为棋子,然后他后悔了,看着皇陵中一座座墓碑,最后在噩梦与悔恨中疯癫而亡。
帝尧深深看着周文帝,“儿臣不是太祖,儿臣只是想娶阿愿,也会一生一世对阿愿好。”
“那你当年费尽心思摆脱阿愿、迎娶温氏,又是在做什么?”
周文帝怒而拍案,“太子,人可以三心二意,但人不能什么都想要,而你!什么都想要,昨日是温氏,今日是阿愿,明日呢?明日你又想娶谁?”
帝尧忽地笑了,悲戚地垂下眸,“父皇说得对,儿臣其实没脸娶阿愿,那时儿臣只想着在朝政上有所建树,又厌恶不得不奉从所谓的‘天命’,去娶一个还没有我胸口高的小丫头,所以亲手把阿愿推给了顾偿,不用父皇提醒,儿臣都知道自己那时有多混蛋。儿臣后悔了,悔到每次看着顾偿光明正大站在阿愿身边,只觉五内俱焚,明明那该是我的妻子……”
陪在周文帝身侧的老太监也算是瞧着太子长大的,头一次看见这位天之骄子红了眼,满眼的妒恨与悔过犹如一个凡夫俗子——贪嗔痴,爱恨聚。
“父皇,你知道我听闻顾偿死讯的那一日有多高兴吗?”
帝尧抬起一双红眸,满是癫狂的红眸,“国师让我等,说阿愿终究会是我的皇后,我喜欢阿愿抱着禹儿的样子,我可以有借口站到她身边,就好像我们才是一家人,偏偏那天阿愿被诊出了身孕……”
他心爱之人怀了别人的孩子,自傲如帝尧几乎快被妒与怒溺死了。
“就在我快忍不下去的时候,边境传来顾偿的死讯,我知道按血缘辈分,他是我的兄长,可我依旧欣喜若狂……我想,顾偿不在了,那阿愿是不是就能把目光分给我一点?”
“但阿愿心疾发作了,在得知顾偿死讯时,整个人痛到晕死过去。御医诊脉后惶恐地说,阿愿会死,心疾发作之下,胎儿不保,怕是要小产,以阿愿的情况,一场小产足以要了她的命。我笑了,提剑就要砍了那群庸医,我的阿愿明明就好生地躺在那里,他们却和我说,她要死了!是国师赶来才保住那群庸医的性命……”
“国师说,凤星有劫,命之将殒,但命这种东西本就是琢磨不透的,我和阿愿命定是夫妻,所以我们可以共命,以我二十载寿数换她安康。国师问我愿不愿意?”
那一刹,帝尧笑了,笑得异常温柔,一如那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