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安静的寝帐内,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与心跳声。
良久,朱辞秋松开紧握佩刀的手,一脚踹开了身上的人,翻身站起来。
她站在乌玉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向他,声色皆无情:“我真的想杀了你。”
乌玉胜收起佩刀,双手撑着床榻看向她,笃定道:“但殿下不会杀我。”
“现在不会。”朱辞秋道,“不代表以后不会。”
乌玉胜笑道:“那我便等着那一日。”
这是朱辞秋自入南夏后,第一次看见乌玉胜不带任何恶劣情绪的笑容,但她并未观赏许久,反而嘲讽道:“小少主今日心情很好?”
“我大婚之日,合该心情好。”
“可我觉得恶心。”
乌玉胜眼神一凌,先前笑容荡然无存,露出原本的阴鸷面目。他站起身,拽下腰间的福寿珠。
看着朱辞秋面不改色的脸,他忽然扬起手中的福寿珠,“啪”的一声,福寿珠猛然摔落在地,一颗颗小珠子蹦跃于空中,最后滚落在地上四处。一颗小珠子滚落在乌玉胜脚边,被他毫不留情地用脚碾碎。
“乌玉胜,”朱辞秋从怀中掏出那张被剪得很丑的囍字,她将这张囍字示于他面前,冷笑一声,“这样的把戏我只会觉得恶心。”
言罢,她便当着他的面,亲手将这张囍字撕碎,扔在了他脸上。
乌玉胜早知她会在这寝帐内翻找趁手的东西,他故意将这剪纸放在此处,引她发现。又故意露出少时般的笑容,让她恍惚。
朱辞秋看着呆站在原地的乌玉胜,忽然觉得心情大好。她走近一步,伸出食指狠狠戳向乌玉胜的心口之处,她笑得如天外仙,可语气却张狂,“当年一剑之仇,他们都说你恨极了我。”
“于是你向乌图勒谏言,让我来此和亲故意折磨我。”
她抬头看向乌玉胜,食指缓缓擦过他的薄唇。她踮起脚,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可乌玉胜,你真的,恨我吗?”
未等乌玉胜作出反应,朱辞秋便率先抽手远离了他身侧。
“我为何不恨你?”朱辞秋转身时,听见乌玉胜突然开口,“朱辞秋,你别自大了。”
他冲到她面前,将衣衫猛地撕扯开,露出心口那道狰狞的伤疤。
三年前的鲜血与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再也消不掉的狰狞疤痕。就像是那一剑,会一直在他们之间,无法泯灭。
乌玉胜一手扯住衣衫一手拽起朱辞秋的手腕,让她触碰到那道伤疤。
“当年我坠下断崖,心口被剑刺穿,浑身碎骨,我能活下来是我命大!”他面目狰狞又狠戾,就像那疤痕一样,“我与你和亲,就只是想折磨你,让你一辈子都活在被我恶心之中。你算什么啊朱辞秋,你只不过是阶下囚罢了!”
“那恭喜你。”朱辞秋直视着乌玉胜,淡然一笑,“你做到了,我这辈子都会恶心你。”
乌玉胜捏着她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似乎只要一瞬间,她的手腕便要被面前这个被激怒的男人所折断。
可她不惧,她原本就没打算让自己不受伤。
只有在今日,在乌玉胜底下受些伤、吃些苦,她才能见到想见的那两人,也或许是其中一个。
可乌玉胜忽然放开了她,他连衣衫都未穿齐整便将她揽腰扛在肩上,将她扔在了床榻之上。
朱辞秋的背猛磕在坚硬的木板之上,让她不自觉用手摸着背撑起身体,她看着面前这个满脸阴郁恶劣的男人,仍想激怒他:“你做什么?想霸王硬——”
她的一句话还未说完,乌玉胜便立马弯腰用嘴咬住了她的嘴唇。
朱辞秋脑袋空白一瞬,痛意与愤怒霎时充斥着她全身,她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乌玉胜,扬起手掌扇向他。
这次却被乌玉胜猛然抓住手腕。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笑得疯狂,又抓着朱辞秋的手腕继续俯身逼近。他附在她耳畔,轻轻吹了一口气,“殿下想惹怒我?那殿下也做到了。”
“可臣说过,臣不会让殿下如愿。”
乌玉胜将朱辞秋的手甩下,缓缓起身,又慢慢整理衣衫。
她轻抬眼皮,冷笑一声却不说话。
“别想耍花招,殿下。”乌玉胜站在她面前,挡住了所有光亮。
朱辞秋瞥见他腰间的佩刀,忽然抬头朝他一笑。
“穆雨生。”
这个名字叫面前的男人骤然一愣,连喘息声都慢了下来。
朱辞秋却趁此时猛然倒向前,伸手迅速拔出佩刀,反手在自己的腹部猛然一插又拔出。
不过一瞬的工夫,她的目的就已完全达到。
当乌玉胜反应过来时,朱辞秋的腹部已经开始从外渗出许多鲜血,将她的双手全部浸染成红色。
她看见乌玉胜立马面露狰狞,猛然夺回她手中的佩刀。
“乌玉胜,我赢了。”她看着他,笑道。
此话说完,却见面前的乌玉胜忽然蹲下身,与她平视。
他并未说话,而是露出偏执又疯狂的眼神,朝着她笑了笑。
朱辞秋似乎预感到他要做什么,便想起身抢过佩刀,但乌玉胜侧身躲开后眼睛望向她,手中动作立马将尚未回鞘的佩刀刺向自己的腹部。
那个位置,曾是朱辞秋看见过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处。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那样愣怔地盯着他的动作,喃喃地说了一句:“那里的伤,好全了吗?”
但乌玉胜已经转身离开了床榻,正在朝门口走去。
他有没有听见这句话,朱辞秋并不知道。
她只听见乌玉胜在门口怒吼:“找医师过来!”
帐外便一阵躁动,一刻钟后,乌玉阙领着满头大汗的医师来了。
乌玉胜却不见人影。
乌玉阙看见床榻上的朱辞秋又受了伤,他状似意外道:“怎么又受伤了啊怀宁殿下?”
朱辞秋勾起嘴角:“托大少主弟弟的福。”
“新婚之夜,这不太好吧?”
“大少主,若不想我死在此处,就速让医师给我包扎吧。”
乌玉阙这才朝后挥手,让医师前去给朱辞秋包扎。
床榻前的掩帘被医师放下后,乌玉阙忽然道:“王弟果然是在中原生活了七年的人,帐内居然还有这样无用的东西。”
朱辞秋懒得理他。
但乌玉阙又道:“听闻怀宁殿下曾与王弟有过婚约?如今你二人也是再续前缘,怎么这般大打出手?不应该啊?”
朱辞秋冷笑一声:“我与他不共戴天,这世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乌玉阙愣了一下,忽然笑了:“怀宁殿下,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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