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陆续离开后，偌大的府门前院也只剩下几位清理惨剧的郡侯府下人。

天尊的房间在郡侯府的最里面，归一则被带到了禺姑娘面前。

禺姑娘双眼含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身量尚不足的少女，说道：“你胆子倒是大。”

语气中也听不出是夸赞还是不满。

归一低垂着脑袋，眼睛却偷偷往上瞅，讪笑两声道：“陈修文尚且借天尊的名义欺压百姓，我这如今都要成为天尊的弟子了，借借师傅的名义怎么了？是吧师姐。”

“叫谁师姐呢！”禺姑娘闻言脸色骤变，呵斥道，“你不过是选来伺候天尊的，想成为天尊的弟子可没那么容易。”

见套近乎没成功，归一立马老实了：“是，禺姑娘。”

禺姑娘见归一如此识趣，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天尊每日有五个时辰要冥想苦修，你须得每日进天尊房内洒扫清洁，更换熏香。记住，不可靠近天尊，亦不可试图窥视天尊尊容。知道了吗？”

归一乖巧地点点头。

禺姑娘看了脏兮兮，浑身还散发着一股奇怪问道的归一，面露嫌弃：“侍奉天尊，也需保持自身洁净。你先去洗漱换衣服吧！”

“可是我没水……”归一道。

禺姑娘不耐烦道：“你去和郡侯府的下人们说取水，他们会为你从鼎中取水。”

归一闻言，心中一喜，若是这样，自己每日偷些水回去岂不是更好……

似是看出了归一的小心思，禺姑娘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可别动歪心思，不管是奴仆还是徒弟，你都是天尊的人了，没有天尊的允许，不可擅离职守。”

“那我的家人怎么办？我爹我娘还有我哥哥……”归一一听，也有些着急。

禺姑娘闻言，却是十分不屑：“跟着天尊修习，成仙登天都有可能，你居然还想着这些无用的凡人。”

禺姑娘说完，便不愿再与归一废话，转身离开了，独留归一一人在房间内。

见状，归一虽心中无奈，但也只能先耐住性子，从长计议了。

郡侯府的下人办事利落，不一会，稍好的热水和换洗的衣物都送来了。

看着这满满一桶的水，却马上用来洗澡，归一只觉得无比心痛。

可当身体进入热水的那一刻，归一不由发出一声满足地喟叹。

从前凤仙郡大旱之前，自己也不觉得洗个澡有多奢侈，如今真是今非昔比。

泡着泡着，归一竟然一不小心睡着了。

最后归一还是被凉掉的洗澡水冻醒来的，换好郡侯府准备的衣服，是和禺姑娘身上那套款式差不多的白衣，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白纱。

刚准备走出去，大门一打开就迎面撞上了禺姑娘。

禺姑娘先是打量了一眼归一的装扮，随即道：“你怎么磨蹭这么久？”

“我这不是好久没洗澡，想洗干净一些嘛，怕惹了天尊不高兴。不信禺姑娘你闻，我用了好几遍胰子，身上现在还带着香味呢！”

归一伸手试图让禺姑娘闻闻好验证她话里真假。

禺姑娘避开归一的手，斥道：“够了！天尊苦修结束了，你随我来见过天尊。”

见又惹禺姑娘不高兴了，归一顿时老实了几分，乖乖跟在禺姑娘身后。

到了天尊的房间，禺姑娘先是在门口行礼，归一有样学样，连忙学着禺姑娘的手势。

归一这些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禺姑娘的眼睛，禺姑娘瞪了归一一眼，便朝着门内恭敬地喊道：“天尊。”

“进来吧。”

门内传来那天夜里归一听到的声音。

随即，门便被自动打开了。

禺姑娘看了一眼归一，示意她跟上，然后走了进去。

归一才踏进屋内，走了没几步，身后的门却突然自动关上了，吓得归一猛地一回头。

禺姑娘没理归一，信步上前：“天尊，您要的人，为您找来了。”

“怎么就她一个？”天尊的声音某种程度上和禺姑娘很像，都叫人听不出喜怒。

禺姑娘闻言，顿时吓得跪在地上，归一见状，也眼疾手快地跟着跪了下来。

禺姑娘低头道：“天尊容禀，您计划选徒，福泽众生的事我已经叫人去办了，相信过不了几日，就能有结果了。”

这次天尊却没有再说话。

归一偷偷抬头打量着这个屋子，却见这房间连一张床都没有。天尊盘腿坐在蒲团上，身前只摆了一张长桌。

即便是在屋内，天尊依旧戴着那顶有着厚厚白纱的斗笠。

而天尊与禺姑娘之间，还垂着几层白纱做了遮挡。

这天尊该不会是个丑八怪吧，这么害怕让人瞧见他的真容……归一暗暗想到。

谁料才想完，就听到禺姑娘低声呵斥道：“不许对天尊不敬！”

归一闻言瞪大了双眼，自己心中所想怎么就被禺姑娘知道了？

“待你真正成为我的弟子，你也可以有此等本事。”天尊却突然开了口。

归一愣住，不敢再瞎想。

天尊要选徒弟的消息一出，凤仙郡各家各户都将符合要求的少女送来了郡侯府。

这几日归一除了每日固定的去天尊房内洒扫换香，偶尔也能听到郡侯府内下人的艳羡之声。

尤其是看到归一从一介农女摇身一变，成了人人尊敬的天尊侍从。尤其是在如今这般特殊的时节，就更让人羡慕了。

不少人可惜自己或自己女儿过了十五，不能参与这次徒弟选拔。

偶尔有想浑水摸鱼的，还不等禺姑娘知道，就率先被陈修文拦住了。

“孙大娘，我记得你女儿已经过了十五吧。”陈修文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皱着眉道。

被当众拆穿的孙大娘，讪笑两声：“才过了一个月而已……”

闻言，陈修文却是脸色一变，将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狠狠砸在地上。半颗苹果落地，立即被砸得粉碎，陈修文身旁下人牵着的黑犬立即上前将那地上的苹果吃个干净。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尤其看到那呲牙咧嘴的恶犬，更加不敢吱声了。

只听陈修文说道：“别说过了一个月，哪怕是昨儿才过的十五生辰，都不许来参加！天尊何许人？你们想算计天尊，是想让我们全凤仙郡的人都给你陪葬吗？”

此话一出，即便有的人再有埋怨，也不敢再多嘴了。

见众人终于老实，陈修文重新坐回椅子上，冷哼一声：“一群不识好歹的贱民。”

陈修文白眼才翻了一半，眼角余光就瞄到了一抹白色。

顿时吓得起身，抬手就要作揖，这才看清来人不是禺姑娘，而是归一。

陈修文强忍着自己想要往下撇的嘴角，脸上堆着笑：“原来是归一小姑娘，不知道来此，是天尊有什么吩咐吗？”

刚刚陈修文的表情变幻并未逃过归一的眼睛，归一笑道：“没啊，我就来看看，陈公子，你忙你的！”

陈修文见状，也是皮笑肉不笑：“归一小姑娘还真是士别三日，叫人刮目相看啊！也不知道是谁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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