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继后病重,宋太师避嫌退让,朝政大权再一次回到帝王身上。段怀临执政后,恨不能事事亲力亲为,这些时日泡在前朝,对后宫极为冷落。
一入夜,东西六宫便紧闭宫门,偌大的宫殿像是沉寂在深夜中的野兽,匍匐藏匿,等待新一轮厮杀。众妃寂寞,没了帝王那点儿温存,竟出现了难得的和谐之象,连平日里拌嘴斗气都少了许多。
除却段怀临下令约束各宫之外,也因中宫病重,传闻已是下不得床,这个时候,自然要安分守己,熬死了那位,说不定新一任皇后就上去了。
冷月如钩,斜照上朱墙碧瓦,洒下一片斑驳光影。
陆姣姣裹着件雪丝绫锦斗篷,带着兜帽,如一抹白色影子,穿行在宫道中。过了九曲回廊,她站定身子,身旁的侍女流萤上前叩门。
披香殿本是空着,继后暂住之后,内务司派人稍作收拾,只是看着门口摆放的枯萎的海棠花埔,不免叫人心生揣测,住在这里的人日子怕是过得艰难。
殿门半开,陆姣姣拿过侍女手中的食盒踏入殿中,打眼扫过,帐幔抽丝,茶水小桌掉了漆,继后半倚在榻上,见她来了,露出个苍白的微笑。
来不及细看,女人快步上前,一双薄雾柳叶眉微皱,声音中夹带的愤懑和震惊拿捏的恰到好处:“皇后娘娘受苦了,臣妾来迟了,本该早些侍奉中宫……”
谢令仪摆摆手,扶着青雀的手坐正身子,打断她的话:“无妨,本宫身子坏了,免得给你们过了病气…”
她说得艰难,短短几句就费尽了力气,喝了半盏茶才又缓过来,不过几息,鬓发尽湿,已是油尽灯枯的模样。
陆姣姣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近了几分,接过青雀手中的茶盏亲自侍奉。
“臣妾入宫晚,不敢攀附皇恩,哪里知道娘娘如此平易近人,倒像臣妾家中的姐姐。”
说道此处,她自觉失言,又紧跟着找补:“是臣妾养母家的,性情温善,臣妾入宫后极想念她,见到娘娘,恍然如见故人,心觉亲近,娘娘莫怪。”
谢令仪抿了抿嘴,顺着她的话道:“看来你养父母对你教养极好,养出的女儿娴静温雅,确实与君上予你的封号相配。”
陆姣姣顿住,双颊绯红,似是有羞怯之意,流萤此时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碗碟呈上,上前回禀道:“娘娘,这是娴妃娘娘为您熬制的雪蛤燕窝粥,最是滋阴补气,特拿来请您品尝。”
谢令仪眼风扫过,青雀接得及时,上前回道:“多谢娴妃娘娘好意,只是皇后娘娘如今病重,太医交代了要少食,恐怕辜负了娴妃娘娘美意。”
话已至此,再看继后含笑点头,对她指尖的燎泡视若无睹,陆姣姣只能咬牙陪笑。
“臣妾比不得绵姐姐,与皇后娘娘有青梅之宜,只是入宫前,家父交代,谢、陆俩家曾有比邻之睦,臣妾自然为娘娘马首是鞍。”
“如今君上要除萧氏,臣妾与家父惶恐,总觉唇亡齿寒,听说,萧家六姑娘萧云寄,也曾是娘娘闺中密友。”
这话提起倒是远了,陆姣姣回京的晚,只知道早些年继后与萧家姑娘有交情,却不知道两人后来不相往来之事。
“恩情旧宜,挡不住皇恩圣令,这天下,本就姓段,本宫也无能为力。”
谢令仪自嘲笑着,青丝散落两侧,面颊惨白,疲惫地揉着眉心:“如今你也瞧见了,本宫自身难保,也护不得旁人。”
继后不接话,陆姣姣顺着她推诿之言又闲聊了几句,才起身告辞。
流萤跟在她身侧小声嘀咕:“家主还想联合谢家在朝中施压,眼下谢家却不管不顾,这可如何是好?”
“嘘——”
陆姣姣倏然顿住脚步,拉住流萤躲在墙角,看着夜色中,一道身影背着个大包在披香殿前鬼鬼祟祟,探头探脑检查一番,扔下包袱就跑。
“似乎……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珍珠…”
“哦?姐姐不是同皇后分道扬镳,这是——”
陆姣姣翻了翻包袱里的东西,冷笑着吩咐:“将这些东西沉进御湖。”
更漏响了几声,烛泪在鎏金缠枝灯台上堆成山峦,披香殿内的宫女婆子见谢令仪是个好性儿,松懈躲懒,早不知去了何处,红绡趁着人少,端着铜盆轻手轻脚踏入殿中。
谢令仪找了根绸带绑住头发,正同青雀抱怨:“每日演这劳什子病人,倒比真生病了还要累。”
红绡走近骂骂咧咧接口:“奴最讨厌这些人上门,一水儿虚情假意,娴妃也是个没脸没皮的,明知咱们不欢迎,还偏要往跟前凑!他们陆家一个商户起家,如今倒同咱们家论起兄弟来了。”
谢令仪正用帕子搓掉脸上的粉渍,闻言顿住,柔淡的眉眼顷刻颦起,嘴角抿紧,定定望了过去。
红绡越骂越起劲,察觉到继后目光,声音倏地止住,方扬起抹笑容,被当头斥道:“出去野几天,越发刁钻了。”
青雀瞥了眼主位,见谢令仪满面寒霜,心知主子心里攒了气,又恼红绡口无遮拦,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出口也只是求情:“娘娘,许是事出有因,且听红绡解释吧。”
谢令仪垂眸,斜倚在榻上,周身笼着一层沉沉的暮霭,犹如一尊不怒自威的神像。
红绡登时急出了几滴冷汗,慌忙跟着辩白:“娘娘交代奴的事,奴查出来了,那日瑾婕妤带着五皇子来跟娘娘请安,顺便瞧瞧庆阳公主的伤势,没碰上人,就在偏殿与陆贵妃闲话了几句。”
“是碰巧来的?”
“奴以为不是,既然想叫贵妃知晓外面的消息,定是有人往宫里传递消息,奴怕打草惊蛇,叫照夜偷了内务司记档,并未发现异常。只是听内务司的太监闲话,瑾婕妤闺名刘青慈,入宫那年,家乡发了洪灾,冲走了好几位选秀女子,只有瑾婕妤是个福大的。”
“她家乡是?”
“冀州梅阳县。”
谢令仪沉吟片刻,思绪放空,倒想起库房里有件小赤麻衣,也是冀州特产。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又问道:“你见到照夜,可曾留意易知秋的动向?”
红绡摇头:“易大人甚少在慈幼司,主要去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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