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有问题。”
西城别院,晏白横剑指向被众人簇拥着的容峋。
容峋纹丝不动立在远处,眉目沉静,端华无双。他掀眸瞧了晏白一眼,薄唇微动,声音是由始自终的温和:“这个时候,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的语气,就好像是询问家中出游的亲人怎么折返回来一般。
晏白冷笑一声,展剑一挥,纵身刺了上去:“来杀你。”
容峋没有动,身边的暗卫已经抽剑拦了过去。
晏白出手凶狠,没有一点儿留招。暗卫这头同他打了个平手,不相上下。
容峋冷眼旁观了半响,突然出声:“谢稚死了?”
晏白没吭声,只是手上动作越发迅捷了几分。
就算窦沛的无影针毒性再强,也不太可能这么快就......刚刚想到这,容峋下意识朝着远处垂柳之上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倩影。
女人仍旧一身黑衣,腰间一条雪白丝绦,如同初见那日一般。不过不同的是,那日手中的竹节伞,换了一把长剑。斜斜的指向地面,剑光凛冽。
视线上移,二人目光撞了一下,惊起深海巨浪,可在面部之上却不见丝毫变化。
“容峋,你当真好本事。”谢稚微微笑了一下,声音泠泠动听。
容峋也笑着道:“不及尊主手段通天。”
谢稚目光盯着他,笑容越来越大:“他们是你做的?”
容峋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受伤了?”
“是啊,可惜......”女人话音落下,长剑已经如电似雪般刺了过来,方才那暗卫的头竟在电光火石之间退了回来,提剑一挡,
霎时间,火星四溅,剑气崩裂。
谢稚略有些诧异的睇了他一眼,给出评价:“倒是不错。”说完之后转头看向容峋,扯了扯嘴角:“有这样的手下,竟还编排出那副身世来骗我。容郎,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容峋旁观了两人一个来回,语气泰然:“身世没有骗你。”
谢稚嗤笑一声,也就是除此之外都是欺骗了。
春日回升,大地回暖。春风穿过二人中间的刀剑,落下柳叶成片。
容峋一双含情目幽幽望着她,声音似叹似嗟:“你这样出现在这里,不是明智之举。”
谢稚笑了:“哦?容郎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容峋目光从她的脸上往下滑去,可刚刚到脖颈位置就是一顿,眸光倏然一暗,声音也冷不丁的沉了下去:“藏起来,等待时机。”
“可惜啊,时光催人老。我是......一分都不想等了。”
说到这里,谢稚唇角的笑还没有落下,长剑已经再次刺了上来。
暗卫那头跟着提剑冲了上去,谢稚冷笑一声,手下没有一点儿留情,照着暗卫要害处连攻。照着这个攻势,不出十招,那暗卫只怕就要血溅当场了。
容峋拧着眉偏头对书生交代了几句,不顾男人色变模样,抽出了一把长剑。
男人气质温润如云间君子,出手确是杀气凛然,极快、极猛、极狠,只一个瞬间,尖锐到骨子里去的白色剑气就到了眼前。
谢稚不闪不避,迎面接了上去,声音更是长啸愉悦:“好啊!真是好!”
“没有想到你竟然......”
女人话没有说完,可是眸中的光亮似乎被彻底点燃。
一个杀机外露,凛然如刀;一个温和如水,却暗藏杀机。不过一呼一吸之间,二人已经交手了十几个来回。
转瞬之间,各自浑身巨震,倒飞出去。
谢稚险些没有站稳,脚尖在地面留下一道深痕。晏白接在谢稚身后,稳稳扶住她的腰间:“尊主?”
谢稚摇了摇头:“没事。”
容峋不露痕迹的扫了一眼晏白扶在女人腰间的手掌,须臾又挪开了:“谢尊主,请吧。”
晏白咬了咬牙,骂道:“尊主,这狗东西一直在装柔弱!”
谢稚推开晏白,目光泠泠:“是啊,竟连我都骗过去了啊。”
容峋的脸色也不好看,本就雪白的肤色更白了一层,如雪赛霜。他掩唇低低咳了两声,等缓过喉头的腥意之后才缓缓道:“并非特意欺骗。”
谢稚沉着脸,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不过,幸好......”
女人没说幸好什么,只是目光温柔的睨向了容峋。容峋刚觉得不妙,突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心脏迸了出来,手指一紧,踉跄着拄剑半跪了下去。
谢稚见此,拨弄了一下手腕上不知何时扬起头的细尾蛇,慢条斯理道:“容郎,长生蛊的滋味如何?”
所有人顿时变了脸色:“公子?”
容峋脸色惨白,唇角慢慢沁出一缕血渍,记忆却被拉回到了三日之前。
“是它?”男人明显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可是声音却不见一丝颤抖。
相较于前两天那副柔弱模样,这样倔强沉静的容峋......更像了。
也更让她着迷。
可惜,骨头太硬了。
还需要,一根一根的慢慢敲碎。
谢稚目光痴迷的望着他:“是啊,我舍不得你再离开,于是顺手让它帮了一个小忙。”
晏白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在女人身后提醒道:“尊主,这个人杀了花影和别巍。而且,他身份不明,居心叵测......”
谢稚点了点头:“是啊,这样一个朗朗如明月,心却如蛇蝎的男人合该留在身边啊。”
晏白瞬间不说话了。
容峋一身早已经湿透,干净雪白的衣衫贴在身上,不见狼狈,反倒多了几许的风流。
“过来。”谢稚目光幽幽的望着他,声音清朗愉悦。
所有暗卫登时抽出了剑,只等主上一声令下,便同那女魔头拼个你死我活。
容峋没有说话,哪怕身体颤抖到了极致,面上仍不见痛苦之色,只是沉静的望着谢稚,似在盘算着局势。
如今已尽日暮,因着正午时候城门的混乱,街坊之间不见什么人影。
静,愈静。
就在这沉静之中,混乱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窦沛的人,来了。
谢稚转了转手中剑柄,缓缓道:“容郎,你最好跟我走。”
“毕竟,我不想这世上再少这样一张脸了。”
容峋恍然笑了,如同终于突破浓雾乍然盛放的白昙花,虚弱而美丽:“不走,是个死;跟你走,同样是个死。这样的选择,应该没有人会选择后者吧。”
谢稚摇了摇头,语气很是笃定的望着他:“怎么会?我舍不得你死的。”
容峋目光徐徐地滑到晏白脸上:“就算谢尊主肯放过我,您身边这位只怕也容不下我了。”
晏白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在谢稚看过来的瞬间,朝着谢稚表忠心:“我听尊主的。”
谢稚浅浅勾了下唇:“所以,你可以放心了吗?”
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这一回,容峋几乎没能握住手中长剑,哐当一声坠了地。男人缓了缓,踉跄着站起身来,面色惨白,声音却一如往昔温和:“当下死,或者在谢尊主身边......生不如死?”
男人说到这里顿了顿:“我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
暗卫那头连忙出声:“公子,京中太医总有能解得了的。咱们现在回京......”
话没有说完,谢稚已经出手了,不过长剑却没有朝着容峋而来,而是折身向着窦沛扫了过去。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按理窦沛作为东姑坞的掌事应该到场的。可是,喻长辞突遭了意外,东姑坞的所有事务连同丧办事宜一起落在了他的身上。因此,窦沛也就没有出发赶赴武林大会,只吩咐了喻长辞的大弟子代替东姑坞前往。
而他,留在了鄣郡。
当夜之事,就算有容峋参与谋划,可最终出手之人......终究还是窦沛。
所以,窦沛此人——她今日必杀了。
窦沛功夫不算高,这么多年下来更少了出手的机会。常年坐镇于东姑坞的幕后,弹指之间就有无数人为之出动。用的心计多,功夫却是少之又少了。
这一剑来势汹汹,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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