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仙阁,听这名字便知道是个富贵堂皇的地儿,在寸土寸金的西街上,一抬头就能看到招牌。
来这里吃饭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世族大家。
陆晚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轻车熟路地带着玉秋走了进去,叫跑堂开了个三楼的雅座。
大堂里,一群妙龄女子正围坐闲谈。忽然有人轻“咦”一声,指着楼梯方向道:“你们看那个背影,好生眼熟。”
众人纷纷转头,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拾级而上,转眼便消失在二楼转角。
承宣伯府的嫡女崔玉瑶蹙起眉头:“这背影......怎么那么像陆晚吟?”
提起这个名字,席间顿时泛起一阵嫌恶的涟漪。唯有陈郡谢氏的嫡女苏寒衣冷笑,腕间金镶玉镯磕在茶盏上“叮”地一响。她慢条斯理地抚平石榴裙上的褶皱,说:“崔姐姐怕是眼花了。那位'天之骄女'如今正在江底喂鱼呢——听说捞上来时,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拼不齐了。”
她与陆晚吟有旧怨,三年前郡王府的赏荷宴,她失足落水,向陆晚吟借了衣裙,却被她倾慕的郎君错认。男子情话说到半截看清她的面容,当场拂袖而去,丢下一句“东施效颦”,至今想起仍让她如鲠在喉。
“要我说,这就是报应。”苏寒衣斜睨着左边穿着蓝色衣裙的少女,说:“昭宁,从前你与她关系好,但你弟弟不过在赌坊与她有些口角,她就将人送进大牢,丝毫不顾及你的脸面,你去求她,她反而闭门不见,让你父亲在祠堂罚你跪了整整三日。”
见周围的目光都在往这里张望,郑姝怯生生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人都已经不在了......”
“我偏要说!”苏寒衣扬声道:“陆家满门丧命是罪有应得,我骂他们几句,旁人还要赞我深明大义呢!”
沈昭宁轻抚茶盏,淡淡道:“提个死人做什么,平白惹晦气。”
“说的是。”苏寒衣这才悻悻住口。
崔玉瑶适时岔开话题:“听说陛下此次去白马寺祈福,特意绕道江淮为柳贵妃摘杨梅?据说送到宫里时,那果子还带着晨露呢。”
苏寒衣眼睛一亮,“今年又要选秀了,我父亲要打点着送我入宫呢。哎,我倒是不指望像柳贵妃那般三千宠爱在一身,只要能......”说着她颊边泛起红晕,方才眉眼间的戾气已消散无踪。
三楼雅间,玉秋气的眼睛发红,“小姐,您从前待她们那样好,如今她们却这般忘恩负义!那苏寒衣,若不是您抬举,她一个落魄世家的女儿,哪有机会踏入贵族宴席?还有沈昭宁,她父亲宠妾灭妻,她在府里连个正经嫡女的脸面都没有,若不是您护着她,她早被那些姨娘踩进泥里去了!”
陆晚吟轻轻握住她的手,唇角微弯,眼底却一片冷意:“我的傻玉秋,别气了。”
这才哪到哪儿,前世嫁给宋之煜后,受的屈辱比这多多了。
那些贵女们隔三差五就递帖子邀她赴宴,明着是赏花品茶,暗地里却变着法子折辱她。让她顶着苹果站在烈日下当箭靶,故意打翻茶水命她跪地擦拭,甚至假意失落耳环逼她跳进深池。
那时的她,为了不给宋家添麻烦,竟一一忍了。
现在想来,真是愚不可及。被人踩在头上作践,却还想着示弱讨好,妄图用退让换取半分怜悯。殊不知,软弱只会让欺凌者更加肆无忌惮。
没一会儿,门扉被轻轻叩响。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姑娘走进来,笑容腼腆地塞给她一张纸条,然后转身出去了。
陆晚吟展开纸条,上面是周照惊的字迹,写着申时二字,同他的人一样,清瘦秀美。
她将纸条拢进袖中,安静地等着,但直到申时过了周照惊也不见踪影。
今日的聚仙阁安静得蹊跷,往昔觥筹交错的大堂此刻只零星坐着几桌食客,连跑堂的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姑娘的碧螺春。”小二端着青瓷茶盏进来,她随口问道:“今日生意怎么这般冷清?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小二左右张望,压低声音道:“姑娘还不知道吧?外头正在四处抓逃犯呢。”
玉秋眼皮一跳,下意识看向自家小姐,“逃犯?”
“监察司办案,江淮盐案知道吧,一溜串的贪污名单。”小二朝脖子比划了一下,“都是要杀头的,户部今日十几位大人都下狱了,剩下个员外郎李肆,不愿认罪,在监察司上门前逃了,眼下陆沉正带着人挨家挨户搜查呢。”
陆晚吟状似无意地问:“燕郡王可还安好?听闻陆沉此番下江淮,原是为查他的账目?”
“姑娘消息灵通啊!”小二咂舌,“要说这位郡王当真邪门,江淮衙门的账簿偏偏烧得只剩他任上那三年的。可您想啊,这官场上的账本,哪有干净得像新糊的窗纸似的?所以这火怪啊。”他顿了顿,才小心地说,“今早监察司已经围了郡王府,这会儿怕是把地砖都掀起来查了。”
等人退出去后,陆晚吟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茶水早已凉透,映着窗外渐暗的天色。
玉秋低声问:“小姐,郡王府出了事,周公子是不是不会来了?”
陆晚吟摇头,“再等等。若真来不了,他一定会递消息。”
暮色四合,长安城的灯火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在窗纸上晕染开来,远远望去,整座城池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暖色里。夜风渐起,卷着几分凉意,玉秋伸手要去关窗,却被陆晚吟拦住——
“别关。”
她起身走到窗边,垂眸向下望去。长街之上,几道修长的身影踏着夜色而来,皆是一身黑衣劲装,金冠束发,腰间横刀冷光凛冽,正是小二方才提到的监察司铁鹰卫。
而最后一人缓步走出时,陆晚吟的呼吸微微一滞。
那人面上覆着半张玄铁面具,露出的下颌线条冷硬,似有所觉般倏然抬头,目光如刃,直直撞上她的视线。
是陆沉。
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眸光微动,随即偏过头,低声对身旁人吩咐了一句,然后转身隐入夜色之中。
不多时,房门再度被叩响。方才的小二战战兢兢地领着一名铁鹰卫进来,那人恭敬行礼,声音低沉:“大人命属下传话,夜深露重,请小姐尽早回府,此地不宜久留。”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去,房门被轻轻合上。小二退出去前,偷偷瞥了陆晚吟一眼,眼神惊疑不定,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小姐,方才那些人是铁鹰卫吧?太骇人了,看我的眼神活像在看个死人,难怪人人避之不及。”秋玉抚着心口,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陆晚吟的唇角却是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倒是有趣。”
陆沉不敢亲自来见她,又怕露馅,所以派了属下来传话,看似体贴,实则漏洞百出。
她望着皇宫的方向,眼前浮现出祁楚的模样,想必此刻正陪着柳苏芝吧,白日里崔玉瑶说的江淮杨梅忽地闪过脑海,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周照惊是半刻之后才到的。
他向来爱洁,可今日身上穿着的浅色云纹锦袍的下摆却沾了泥渍,袖口也蹭得发皱,像是匆忙间绊了一跤。那张惯常带着笑意的秀气面庞此刻苍白得厉害,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连唇色都淡了几分。
两人目光相接的一瞬,周照惊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来。
陆晚吟张开双臂,被他撞得微微后退半步。他整个人埋进她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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