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和没有急于落笔来写信,他前想想后想想,脑袋里不断酝酿着怎样写回信让妻子更容易接受的方法。要让冰玉接受自己的观点,恐怕还需要付出努力。因为沟通很重要,沟通都会,但是有效的沟通不见得都会。这个需要不断提升的,需要受到培训才行。
他到院子里走来走去,看到车间那面墙上画的巨幅宣传画,上面写着:“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他就要放弃想法,看到这个,他又想再试试看,看能不能说服妻子接受自己的观点。
深秋的风裹着沙砾拍在郭任庄的土墙上,世和蹲在自家院子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缝里干结的泥块。
两个儿子正在院里追逐打闹,十岁的浩怡追着六岁的二柱,笑声撞在低矮的屋檐上又碎成几片。他望着这一幕,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酸涩——在这连块青砖都难见的穷村里,三间土坯房要困住两个儿子的一辈子。
天还没亮透,世和就踩着露水往镇上走。裤脚被霜打湿,沉甸甸地坠着。供销社的老吴正在卸门板,见他搓着手往掌心哈气,笑着打趣:“又来瞅铁钉?”世和挠挠头,掏出个皱巴巴的油纸包,里面躺着零散的**票:“老吴,给匀半斤小铁钉,再要捆麻绳。”老吴往秤盘里丢铁钉的当口,他盯着柜台里亮晶晶的铁丝,喉结动了动又别开眼——那玩意儿太贵,得等下月发工资。
午休时分,世和攥着馒头蹲在厂门口的老槐树下。远处工地塔吊轰隆作响,他望着堆成小山的红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忽然瞥见墙角有几截废弃的钢筋头,眼睛猛地亮起来。趁着四下无人,他猫着腰把钢筋头塞进帆布兜,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直到躲进厕所隔间才敢大口喘气。
暮色漫过村庄时,世和背着满满一篓碎砖往家赶。肩膀被竹篾勒出血痕,汗珠顺着脊梁骨往下淌。路过村口老井,看见王婶家新糊的窗纸透出暖黄的光,他加快脚步,鞋底子在碎石路上磨得沙沙响。推开门,浩怡正趴在炕沿写作业,煤油灯芯滋滋作响,二柱蜷在被窝里,鼻尖冻得通红。
“爸,学校要交书本费。”浩怡声音怯生生的。世和从贴身口袋掏出几张**票,指尖触到儿子冰凉的手,喉咙发紧:“省着用,过些日子咱家就有新房了。”夜深人静,他在月光下反复丈量院子,用树枝在地上画着草图,露水浸透裤脚也浑然不觉。
腊月里,世和终于凑齐了石灰。他凌晨三点就起床,把冻成冰坨的石灰块敲碎,兑着河水搅拌。
寒风卷着石灰粉扑在脸上,眼睛被呛得生疼,他用粗布袖子胡乱擦一把,继续抡起木杵。
两个儿子缩在墙角,浩怡往炉子里添柴火,二柱捧着豁口的搪瓷缸给父亲递水,缸沿还沾着未擦净的饭粒。
当第一堵墙勉强立起来时,春燕在枝头叽叽喳喳。世和摸着歪斜的土墙,掌心传来粗糙的触感。这墙用了七成碎砖、三成夯土,掺着他从工地捡来的半截铁丝加固。隔壁张大爷拄着拐杖来看,咂舌道:“世和,你这墙怕是扛不住大雨。”他笑笑不说话,转身又去和泥,汗水滴在新和好的泥浆里,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
日头西斜时,世和站在未完工的房梁下。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歪歪扭扭的土墙上。浩怡二柱蹲在旁边摆弄泥瓦,笑声混着远处的炊烟飘向天际。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半块馒头,喉咙发紧——再苦再难,这房子总得支棱起来。
世和考虑再三,从宣传画也看出来,只要生命还在持续,就要不停地战斗。从长远来看,农村的天地更大,发展机会更多,更重要的,可以有饭吃。要想在农村扎根,就必须有房子,有房屋才能乐业,这就叫“安居乐业”。
回到宿舍,世和展开信纸,开始写回信。
信中写道:
“冰玉:
见字如面。近日我反复思量咱们家庭的未来,关于之前提及在农村盖房之事,我有许多心里话想与你倾诉。
你看如今这形势,城市虽看似繁华,但压力如一座大山。在城里生活,住房拥挤不说,物价还高得吓人。每日为了生计奔波,身心俱疲,家庭生活也少了许多温馨与自在。
而咱们农村则大不相同。咱自家有地,可以种粮种菜,吃的都是新鲜无污染的食物,这在城里可是花钱都难买到的。在农村盖房,空间宽敞,孩子们能在院子里尽情玩耍,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大自然的美好。
从长远来看,农村的发展潜力巨大。国家如今也重视农村建设,往后的日子,村里的教育、医疗肯定会逐步改善。咱在农村扎根,一家人团团圆圆,邻里关系亲密,相互照应,这样的生活安稳又踏实,家庭氛围必然和谐稳定。等咱们把房子盖起来,把家好好经营,日子定会越过越红火。
所以,冰玉啊,莫要再对城市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咱们就在农村好好生活,这才是对家庭最好的选择。
盼你能理解我的想法,等你回信。
世和
某年某月某日”
写完了回信,世和又看了两遍,然后装进信封,粘贴好邮票,投入邮筒。他的决心已经下了,要在农村建房。
回到宿舍,世和想了想,估计妻子还是想不通,不如先让世平行动起来,让冰玉知道他的决心,所以他很快也将决心建房的信又给世平寄了一封。
世平接到来信,世和在信里让他开始制作土坯,世和为了省钱,只做一半是砖,一半是土坯的墙,这样可以省不少钱。因此,需要的土坯有不少。世平就开始行动了。
在空旷的黄土地上,阳光炽**烘烤着大地。世平的皮肤被晒得黝黑,早已准备好开始制作土坯。
他身旁是一堆精心挑选并翻松过的泥土,旁边还有一桶从附近水源挑来的水。小伙子先将水缓缓倒入泥土堆中,然后挽起裤脚,赤着脚踩进泥里。他的双脚有力地在泥中来回搅动、踩踏,每一步都带着十足的劲道,将水与泥土充分混合均匀。随着他的踩踏,原本松散的泥土逐渐变得细腻且富有粘性,发出“滋滋”的声响。
当泥土的湿度和软硬度恰到好处时,世平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土坯模具。那模具是木制的,有些年头却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他弯下腰,将模具放在一块平整的地面上,然后熟练地捧起一团泥,用力摔进模具里。双手紧接着快速地将泥在模具内压实、抹平,确保每个角落都填充饱满。
做好一块后,他轻轻抬起模具,一块方方正正、带着泥土特有气息的土坯便成型了。小伙子丝毫不停歇,紧接着制作下一块。他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新做好的土坯上,溅起微小的泥点。他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但他的眼神始终专注而坚定,一心只想多制作些土坯,为哥哥家建房添砖加瓦。因为哥哥不在家,家里能干活的就只有他了,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依靠。大姐夫二姐夫都有自己一家人,自己家的活儿都干不完,别说给别人家干活了。
经过两三个月的努力,看看土坯堆码的高高的,数一数,差不多够了,接下来就是买红砖了。世和早就将砖钱寄给了世平,世平在砖厂订了货。砖厂说等雨停了就送货上门。果然,雨下了三天后突然放晴了,世平料想今天该送货上门了。
阳光洒在蜿蜒的乡间小路上,一辆拖拉机“突突突”地响着,满载着建房所需的红砖缓缓驶来。路的前方,一条小河沟横亘着,雨后初晴的小河沟的水流虽不湍急,但拖拉机尝试了几次,轮子在湿滑的沟边只是空转,溅起大片泥浆,却怎么也无法顺利通过。
拖拉机只好熄火,跟车的伙计,去郭任庄请世平,世平一听砖车过不来,就骑车去找世华,没想到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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