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拉着紫鹃说的正是前两日凤姐开玩笑时问黛玉讨钗子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凤姐是不是一时兴起,这事凤姐做的时候是当着众人的面,黛玉迎春都在,并没想着遮拦,因此鸳鸯也很快知道了这事。
贾府最看重面子,规矩也多,若是同辈之间玩笑也不觉得怎样,长辈向晚辈赐衣赐食也实属平常,偏偏凤姐既能算同辈,因她嫁与贾琏,也能算长一辈,岂不知也有长嫂如母这句话,凤姐如今又帮着管家,传出来别人岂不说贾府的当家奶奶向亲戚家索要东西,因此做这事是大大的不合适。
紫鹃照顾黛玉起居也有一年的时间,她觉得黛玉向来对待下人就很大方,并不计较什么,从她的角度来看算是十分合格的主家姑娘,鸳鸯让她多看顾时,紫鹃好笑地摇头道:”这话我倒说不好,其一林姑娘打赏时我就是知道了也只能在旁边看着,还能上前拦着不成,这是什么规矩,别的不说这是打了林姑娘的脸还是打了老太太的脸?其二,你也知道那位的性子,便是从以前就这般,咱们听的多了不以为意罢了,如今咱们当成一件正经事去对待,不是打了她的脸?”
紫鹃说的合情合理,这确实是个为难事,鸳鸯不由踌躇,紫鹃笑着打趣:“我说你也是素日操心太过了,这与你有什么相干,且操这一份的心,你呀只顾好老太太不就好了。”
鸳鸯笑道:“话是这么说,我想着总是有几分情意在的,旁的不怕,我只怕大太太知道这事又搅得不行了。”
“原来你担心这个,那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大太太必然会知道。” “怎么?你还知道什么?”
“你莫不是忘了我也是跟着姑娘的?”紫鹃好笑,她这么一个大活人,鸳鸯又知道凤姐问黛玉要了东西,怎么没想到她紫鹃也在,“那日我也在呢,二姑娘和她身边的两个丫头也在,我和姑娘是不会到处说的,琏二奶奶那边就算是她们也守口如瓶,但是二姑娘身边还去了两个丫头,别人不说,就是那司棋的性格,她有替人瞒着的道理,只怕此刻大太太就知道了。”
鸳鸯听了叹道:“了不得,大太太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紫鹃好笑的摇头:“那也是我们管不了的,主子们拌嘴,有咱们说话的余地?”
两人正说着,忽见平儿被凤姐派来送东西,她看到鸳鸯和紫鹃站在廊下说话笑道:“你们两离得近了,倒有空在这里说些体己话。”
鸳鸯和紫鹃看到平儿来了,忙止住口,鸳鸯因刚刚还在跟紫鹃说凤姐的事情,因此见到平儿来了觉得不好意思,一打眼便看见平儿发间带着一个往日没见过的红宝石的发簪,心中猜测怕就是黛玉送的那一枝,也不好多问什么,只问道:“你从哪里来,来做什么事?”
平儿掩口而笑:“这话奇了,我能从哪里来?自然是从琏二奶奶那里来了,这是东府那边珍大奶奶送来的八字合帖,请老太太有空的时候看一看呢。”
鸳鸯便接过道:“我记下这事了,等到老太太闲了再让老太太看看。”
平儿笑道:“这又不急,这一两日都行,别的不说谁敢催老太太呢,只是别忘了,那边还等着回信呢。”
鸳鸯便笑着拿着帖子往屋里走,平儿也抬脚要走,紫鹃悄悄喊住平儿。
“这也奇了,你找我又是什么事?”平儿虽然疑惑,还是止住了脚步。
紫鹃对平儿打听:“我早起听到了一句,琏二爷房里的丫头慧心是什么情况?我今早听闻一句说是嫁出去了。”
凤姐对平儿一向都好,因此平儿那是一心向着凤姐,因此她此时是单纯不满慧心突然作妖,把脸一撇:“悄悄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哪里是嫁出去了,听说是昨晚又冲撞了琏二爷,一大早便被赶出去了随便配了人,只不过说是嫁出去名声好听罢了。”
紫鹃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又?莫不是之前还有过顶撞琏二爷不成?丫头好不好,多说说就算了,再说这也是二爷身边留下的唯一一个丫头了,之前服侍的二爷的都嫁走了,我说琏二爷好歹还要留着慧心,怎么这才多久,琏二爷也不至于转头就把人嫁走呀。”
平儿好笑:“你还听这话,你难道猜不到,你说二爷和丫头之间能有什么事?”
少爷和丫头之间能出的事情,紫鹃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忙忙追问:“竟有这事,慧心看着也不像是这么胆大的人呢,咱们二爷的胆子也太大了,咱们琏二奶奶可不像是个好脾气的人,能轻轻揭过?两位太太也不能揭过。”
平儿点头:“谁不这样说呢,我虽然如今是琏二奶奶身边的人,但到底咱们是一处长大的,我心里跟你也是极亲近的,我才告诉你,说来也奇了,这丫头之前对二爷还殷勤,谁知这一两个月对琏二爷颇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了,昨晚在屋里一场大闹,二爷把茶杯都摔了,当晚就要让人把人赶走,还是琏二奶奶好说歹说大晚上赶人,又是二爷的房里人,传出去我们一院子的人都不能在外面抬头,二爷才忍到今天,一大早连头都没让人磕,就把人给带走了,连人家都是大晚上急匆匆定下的。”
紫鹃听了不免的叹息:“原来如此,竟然闹得如此难看,恐怕府中少不得议论了。”
平儿道:“这也不至于,所幸昨晚的时候,屋内只有琏二爷琏二奶奶,我和慧心,你便是第五个知道了。”
紫鹃听到自己是第五个知道的,忙保证:“你放心,我必不告诉旁人。”
末了又叹气:“我和慧心虽然不熟,只是她这样被急匆匆的嫁掉,还不知道将来如何呢。”
平儿道:“这也是她自找的,怪不得旁人。”
这边平儿和紫鹃在说这事,那边贾琏刚一回屋只见屋里只有凤姐一人,旁的一个丫鬟也没有,便坐在一旁假装长吁短叹的偷瞄凤姐的脸色。
凤姐正在换衣,看到贾琏进来连眼都不抬一下,只装没看见。
见凤姐不搭理他,贾琏坐在一旁也觉得不好意思,不好再装作叹气只好忍臊跟凤姐搭话:“平儿怎么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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