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碾过一处高低不平的地方，林姜初的脑袋被弹起又落到一处温热的地方，她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又继续睡。

沈青眠感觉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还动不了，腿麻了。

他睁开眼。

林姜初坐在地上，她的脑袋趴在自己的腿上，双手还抱住了自己的小腿，她那本游记东倒西歪的被遗弃在她脚边。

他有一瞬间想把她摇醒，但忍下来了。

外头的天色还有些暗，他的觉还没有睡够，眼皮困倦地耷拉着，随手把她的包袱扯过来放在自己腿上，不一会儿她就很自觉的就把头枕上去了，舒服的继续睡。

他也闭上了眼，只是眉心皱着。

日光拨开云层洒向大地，马车帘子被风吹起，跑进来一点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她皱了一下眉就睁开了眼，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脖子好疼、背好酸啊。

林姜初伸手揉了揉脖子稍微清醒了，看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这才发现自己睡着之后竟然是躺在沈青眠的大腿上睡着的！

那自己一直抱着的东西……是他的小腿……

她一脸震惊的目光对上他疑惑的眼神。

“沈青眠，你腿麻吗？”林姜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他没理她，闭上眼继续睡。

林姜初也不敢说话了，她把他当成枕头枕了一晚，心里太愧疚了。

她昨夜就不该凑近看他，看入迷了睡着了都忘记挪位置，这下好了，他说不定更加不喜欢自己了。

车队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她悄悄出去洗了把脸，再回来就安安静静地坐着，拿出买来的烧饼开始啃，好干，不好吃。

还好她的蛊什么也不挑，喂什么吃什么，她把蛊都喂饱了就把它们都拿出来放在架子上晒太阳，她盘着腿继续看她的游记。

游记里还夹着一张小舆图，是中原各大山川名水，不过她看不懂，图上的路线弯弯绕绕的，等沈青眠醒了再让他讲吧。

沈青眠醒过来的时候她在逗蛊虫，酒葫芦被打开了，滴了一滴在蛊虫身上，不知道又是她的哪只蠢蛊虫出来了，吃了酒就倒。

“沈青眠，你醒啦，都晌午了你才醒，你好能睡哦。”林姜初看他一眼继续给蛊虫翻了个身。

沈青眠应了一声，恰好马车停下他就出去了，等她把中午的干粮拿出来他才不紧不慢的回来了，手上不知道又从哪摘的野果子，分了一半给她。

她接过果子把手里的牛肉饼给他，还是最大的那个：“沈青眠，要是我晚上睡着了再枕着你睡觉你就直接把我丢去一边就好了，我入睡很快的，醒了也不怕，你千万别委屈自己将就我。”

“我会好好控制自己的。”睡着前决对不会再挨着他。

沈青眠咬了一口干巴巴的牛肉饼嗯了一声，像是没睡醒，脸上倦倦的，视线撇到一旁她摊开没收起来的游记，上面密密麻麻的圈圈画画。

林姜初今天保证的好好的，睡着前也好好坐着，和他保持着一小段距离，其实不远，马车就那么大，两人之间顶多就是一个拳头的距离。

沈青眠半夜醒来的时候，她的身体随着马车的前进左摇右晃，脑袋眼见的就要撞上马车壁，他伸手扶住了她的脑袋，垂着眼思索片刻，最后把她的脑袋搁在自己肩上，她寻着舒服的位置不自觉调整了一下睡姿。

沈青眠低头可以看见她松散的发辫，她似乎不会扎辫子，一整天下来就是碰了碰两个辫尾，碰到那两个铃铛还在就不管了。她身上带着一点桂花酒的香味，很淡，她好像很喜欢喝酒，但每天都只喝一点点。

不知道她脸颊上的红晕热出来的，还是桂花酒染上去的。

她对真是一点戒备心都没有，心真大。

沈青眠眨了下睫毛，手碰上了她的辫尾，目光却对上了那颗铃铛里的蛊虫，蛊虫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仿佛他要是再进一步，它就会撕咬上他的手。

马车晃动了一下，林姜初的脑袋一下子栽倒进他怀里，铃铛里的蛊虫被摔了，她的手揪住了一点他的衣裳，但这样了她还是丝毫没有被惊醒到，真是一点没醒。

天色渐亮，林姜初醒过来发现自己比昨天更冒犯了沈青眠，趁他还没醒，赶紧起来坐好。他睡眠也这么深吗，我都躺进他怀里了他都不醒，要是有别的姑娘也是这样怎么办？

她脑袋顿顿的，不知道干什么，就撑着下巴一直看着他，视线慢慢移到他左眼尾处那颗小红痣，她挪动了一下位置，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随后她和他的目光对上了，她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迟钝的眨了眨眼：“你这里有一只蚊子我来帮你抓住它。”

随后她虚空一抓，把手伸出帘子外，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头：“好啦，你继续睡吧。”

“睡不着了。”沈青眠看她瞎忙活一顿，眼尾处那点温热的感觉还残留着。

马车后头跟着一辆牛车，林姜初听见动静好奇地探出头往后看。

“老婆子，你慢着点，别闪着腰喽。”阿爷一边驾着牛车一边不放心地回头看坐在牛车上的阿婆，阿婆在牛车上坐的不舒服，想换个地方坐，听见阿爷的话，笑了笑道：“哪有这么容易呀，老头子快好好赶路，别总回头看我。”

“好好好，你要坐稳了。”阿爷应了声就听话的转过头去了，但还是会不放心地回头去看一眼才安心。

林姜初对上牛车上阿婆的眼睛，阿婆朝她慈祥的笑了笑，她也回以一个大大的笑，探出头对阿婆道：“阿婆，你们要去哪呀？”

“我们要去附近的郡县上买果子。”阿婆指了指牛车上一筐筐的柿子。

林姜初这才注意到牛车上的柿子，柿子的个头都一般大，就是比较青，不知道熟了没有。

“林姜初。”沈青眠在叫她。

“嗯？”她缩回身子回头看他。

沈青眠弯了一下眼道：“你想不想去郡县上玩，听说那里有桃花酿。”

“好啊。”

于是到了郡县上，他们就和二大他们分开了，先在郡县这边玩，之后再去渝州。

沈青眠要去镖局，林姜初就跟着阿婆去卖柿子，她坐在牛车上，感觉新奇极了。

“阿婆，这些柿子熟了吗？看起来还很涩耶。”林姜初拿起一个柿子轻轻捏了一下，硬邦邦的，一点也不软。

阿婆笑了笑道：“这些还没有熟，要放几天才可以吃，要是等熟了再来卖就卖不出去了，还容易坏。”

“这些就是熟了的，又脆又甜，阿婆给你削一个来吃。”阿婆在身后用草帽盖着的那筐柿子里挑了一个大个的柿子出来，用一把小果刀削好皮递给她：“姑娘尝尝看甜不甜？”

“阿婆叫我阿姜就好。”

阿婆笑着应好。